沈婼棠醒來的時候，就聽到床頭悶悶的啜泣聲。
她努力睜開眼睛，撐著胳膊坐起來，靠在靠枕上麵，聲音虛弱：“流螢？畫屏？”
啜泣聲立馬消失了，隔了好一會兒，傳來她倆的聲音：“誒，娘娘。”
嗓音沙啞，一聽，便是哭過的。
“怎麼哭了？”
“讓本宮瞧瞧。”
“沒有，沒有，娘娘，您聽錯了。”
畫屏過來拉床簾，用綢帶綁起來。
“您瞧，我們沒有哭。”
“眼睛怎麼紅了？”
“剛才和流螢在小廚房剁蔥，辣的。”
沈婼棠臉色冷下來：“和本宮都要說謊嗎？那你倆以後就不要在跟前伺候了。”
流螢和畫屏沒有辯駁，跪在地上。
“奴婢以後不在娘娘身邊，娘娘記得多保暖。”
“平時也不要躲在被子裏麵看話本子，小心眼睛。”
“還有針線籃子....”
“停停停！本宮隻是嚇唬一下你們，你們真的當真了？”
“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怎麼都哭了？”
“是陛下出了什麼事情嗎？”
“不是的，娘娘....”
畫屏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娘娘，您去看看小殿下吧，小殿下他.....”
“將畫屏拉出去，杖二十。”
玄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井德明：“喏。”
沈婼棠茫然看著，“不行！誰都不能動畫屏！”
玄澈笑了一下，走進來：“囡囡倒是硬氣起來了？”
“陛下，如果您是因為畫屏在臣妾身邊說漏了嘴的話，那不應該如此責罰她，是臣妾讓畫屏這麼說的。”
“更何況，流螢和畫屏是臣妾的貼身宮女，該怎麼處罰也應該是臣妾說了算。”
玄澈冷眼看著她，沈婼棠並不懼怕，也抬眸看著玄澈。
“罷了，將她們兩個人帶出去吧。”
“喏。”
將人都帶出去，玄澈坐在床邊。
沈婼棠攏好衣襟，“陛下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玄澈沒搭理沈婼棠的問，反而單手環扣住她的腰，將人帶到自己懷裏來。
“還疼嗎？”
沈婼棠搖頭，“說好了不說這個的。”
玄澈湊到她脖子上麵，輕輕咬了一下。
“朕將歲歲，讚讚和綰綰都送出了宮，另辟府邸。”
“怎麼這麼突然？三個孩子還小，按道理皇子出宮賜府邸怎麼也得十歲之後，公主應該及笄之後，現在歲歲才五歲，讚讚和綰綰也才三歲。”
玄澈看她一眼，“囡囡，那是以前，以前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後宮中嬪妃眾多，皇子公主多是不同母親所生。”
“相互之間有隔閡，將這些皇子和公主放在一起，彼此之間相互競爭，都是有好處的。”
“可是，現在咱們三個孩子，一母同胞，他們之間隻會更加團結，不會出現什麼其他問題，若是長久待在宮中的話，於品行方麵無法增長，於品質方麵無法磨礪，這都是不好的。”
沈婼棠的臉色有些不好，不舍的孩子們，可玄澈說的話都是對的，更何況天子的命令誰敢阻攔。
“好。”
“隻是往後臣妾能叫孩子們一起回來吃飯嗎？”
“能。”
“能叫孩子們在宮中留宿嗎？”
“好。”
“陛下——”
井德明聲音慌亂，“陛下，左諫議大夫......剛剛去了。”
玄澈的笑凝固在臉上，“什麼？”
“滾進來說。”
“陛下！左諫議大夫薨了！剛剛過世不久。”
玄澈沉默，沈婼棠都沒來得及消化這個事情。
“下去吧。”
“喏。”
短短幾瞬，沈婼棠便感覺到了玄澈的手冰涼。
“陛下，節哀順變。”
“朕無礙。”
嘴上說著無礙，可手卻已經冰涼。
沈婼棠緊緊握住玄澈的手，“陛下，聞大人，也算是高齡了，之前抱病不能上朝，本就已經油盡燈枯了。”
玄澈一向挺拔的肩膀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好久好久之後，他站起身來。
“朕去送聞卿最後一程。”
聞瑾這一輩子輔佐先帝，輔佐玄澈，也算是兩朝元老了。
更何況，作為玄澈的老師，一直以來也算是備受尊敬。
冷不防走了，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很不習慣。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