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市,2007年1月18日。霍成傑吹著口哨回到道裏區的住所外。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位二十出頭的女子,與霍成傑一樣相貌平平。
“辦下來了!”女子見霍成傑在吹口哨,心裏有底,問話用了肯定的語氣。
“耶~~~”霍成傑在門口叫了一聲,打出勝利的剪刀手勢,左右搖動。那張平凡的臉上有光彩。
女子不等他多說就把他拉進屋,關上門。防盜門的聲音在樓道內回響。
“李漫,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合夥人了。這是啤酒。”霍成傑邊對女子說,邊往茶幾上放印著沃爾瑪商標的塑料袋。傳出“叮當”的玻璃脆響。
李漫伸手,說道:“執照!”
霍成傑笑笑,將一個大信封遞到女子手裏。脫下大衣自己去掛。李漫從信封裏抽出一疊證照,仔細看過。
霍成傑已經啟開了啤酒,仰頭喝了一口。又啟一瓶遞給李漫,說:“我辦事你放心。”
李漫將證照放回去,接過酒瓶揚頭,瓶裏啤酒打著旋,不一會時間,被李漫喝幹淨。霍成傑最佩服李漫的就是她的酒量,一個女人喝倒一桌男人隻喝到半醉。不過這至少是個好心情的表示。
李漫取出手帕沾沾嘴唇。霍成傑覺得她實在誇張。說:“你還記著他呢!”李漫很厲害的說:“霍成傑同誌請注意,我們知識搭檔。隻談工作,不談私事。OK!”
霍成傑叼了根煙,沒點。也不說話,點點頭。
李漫見到對方點頭,說:“我早把網站設計好了。就等著執照下來。”
霍成傑才點著煙,有些意外,說:“網站?”
李漫很正式的說:“傑漫偵探事務所的業務網站。”霍成傑略顯驚訝。李漫進了另一間屋子。叫道:“進來。”
這小小的辦公室在居民樓裏,隻有五十多米的局促三室兩廳。霍成傑從客廳進了小間,李漫正在電腦前麵。
“這就是我們事務所的網站。”李漫忙了一會兒,起身說道。“看看吧。我去取掃描儀,把執照上傳,就可以正式營業了。”
霍成傑叼著煙卷攔住李漫,說道:“力氣活我來。”
看著李漫熟練如飛的動作。霍成傑隻有旁觀的份兒。“真的會有顧客麼?”霍成傑說道,他不大相信這種現代化的方式會有奇效。
李漫不以為然,說道:“掛牌匾的費用不少,也不見得就有客戶。私家偵探在人們心中比專挖隱私的人好不到哪裏去,這裏又在居民樓裏……好了!”李漫起身。
“這就好了?”霍成傑吃驚,他知道李漫在忙,卻沒想到這麼快。“上麵好象有頭像在閃。”霍成傑說道。
才轉身的李漫,馬上轉回身。看著屏幕吃驚的說道:“不會這麼快吧!開張還不到一分鍾。”她快步的坐到位置上,點開那頭像。
一張委托函:
委托人:江楚仁
地址:(空白)
聯係電話:xxxxxxxx
委托事項:(空白)
李漫扭頭看霍成傑,霍成傑把手機奉上。說道:“女人比較有優勢。”
李漫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喂!我是江楚仁。”
李漫說道:“您好,這裏是傑漫偵探事務所。您的委托函已經收到。您的委托事項是空白,所以……”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禮貌。
電話那邊的聲音說道:“你們的位置離CD商城近,請幫我把今天上午寄存在超市20號儲物箱中的信封取出送到南崗區A街15號504,請務必於今日午後2點準時送到。儲物箱的密碼就是電話號的前幾位。
李漫小心的說道:“最低收費100元,還有……”對方不客氣的打斷,說道:“我這就劃1000元人民幣過去,不知道夠不夠?”李漫驚訝,說道:“多了,我們……喂?喂?”
“談崩了?”霍成傑說道。有些我就知道的意思。
李漫又操作片刻,起身說道:“令你失望了,對方已經將1000元的費用打到我們的帳戶上。要我們在下午2點準時將一件東西送到南崗區A街15號504。”
霍成傑將吸短的煙頭在口中打個轉,這是他的絕活。叼著煙屁股,有些憊懶的說道:“東西呢!”
李漫說道:“在CD商城超市的寄存箱裏。現在十一點半,還有兩個半小時。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有意思,送件東西,付1000元。這裏麵有問題。”霍成傑將大衣又穿到身上。李漫穿了件深色的羽絨服。說:“憑你和蘇全義的關係,就是涉毒、涉黃,還不是一個舉報電話,常規詢問就沒事麼!”
“說的也是,蘇全義那小子,自己水平超爛,看人眼光一流。是個當領導的材料。”霍成傑說道。
李漫看著霍成傑在煙灰缸中撚滅煙頭,說道:“老一輩人說人是有官印的,命裏沒有莫強求。”
霍成傑嘀咕,說:“迷信。”李漫恰巧與他很近,說:“迷信?總比你抑鬱要好。自古以來有才能有能當大官的人總是少數。”
霍成傑故作輕鬆,舉起雙手,說:“投降。”
中央大街是條百年老街,日夜都有濃厚的人氣。CD商城就在這條老街上。
李漫打開那個寄存箱,裏麵有個信封。霍成傑與李漫大吃一驚。
拿到手上捏一捏,李漫小聲說道:“隻是單純的信,裏麵連人民幣都不可能有。”遞給霍成傑,說“收著。”
霍成傑知道李漫的意思。人民幣指假鈔。他將信收到內襟的口袋裏。心裏充滿了疑問。
才出CD商城,霍成傑就說:“我更想不通了,一封平信用得著這麼折騰麼?商城裏的寄存箱晚上是一定會清空的。上午放信進去,下午花1000元雇傭私家偵探取出?”
李漫說:“現在是信息時代,人們都在玩希奇古怪的東西,有錢人發燒,幾個億下去燒網站。1000元燒個樂,又有什麼!”
霍成傑的聲音有些悲,說:“這太傷自尊了。”
李漫不去打擾他,二人走出了中央大街。“出租車!”李漫招呼。對司機說了地點。
“自尊也有價格的,你賣就值錢。你不賣它就是骨氣,別人會高看你一眼,然後離你遠遠的。”李漫對才關上車門的霍成傑說道。
霍成傑覺得不太舒服,聽著李漫說,同時調整坐姿。他看見司機從後視鏡上瞄了他一眼,心想:“這樣下去,有損形象。”說道:“有骨氣是好事,為什麼會遠離呢?”
李漫看著外麵的街景說道:“有骨氣的人講原則,講原則的人不講親疏。用講原則的人,隻要符合原則就行,符合原則通常是交錢辦手續。人家何必給你錢呢?總之用到你的時候,把錢給別人就行。現在出來辦企業,錢還要我出三分之二。”
霍成傑算是領教了金錢社會的厲害,隻因為李漫錢多,他就不得不少說多做。想一想,自己一怒辭職太衝動了。隻有李漫用行動支持了自己。
下午1點鍾,霍成傑與李漫到了委托人的樓下。
“那家掛藍綠窗簾的就是。從這裏走十分鍾。”霍成傑隻用了一眼,頭腦裏都是建築結構,這是他潛心鑽研與上千次實戰的結晶。就象水滴穿石一樣,他對建築的感覺,已經不需要大腦刻意計算了。
李漫在這一點上,對霍成傑有千分之一千的信任。說道:“我們有五十分鍾空閑。”霍成傑看著牆角未化的殘雪,說:“那有家小麵館。我們還沒吃中飯。”
餐館是一家牛肉板麵館。麵上放著茶葉蛋。兩人都不說話,慢慢吃著。霍成傑叫:“老板,付帳。”李漫說道:“工作餐。”霍成傑苦笑,收起正掏錢的手。
李漫又勝一局的笑笑,付了帳。說道:“你啊!掙死工資,愛交朋友,能出三分之一的錢我已經很驚訝了。”
霍成傑有些慚愧,說道:“是我父母的錢。”李漫早就知道,說:“在社會上掙錢,是要出成本的。還向以前那樣,你拿什麼去孝敬父母呢?”霍成傑隻好乖乖的聽著。
“我們提前五分鍾到顧客家門口等吧!”李漫起身。二人出了麵館。
“是這裏,怎麼用磚頭墊上防盜門。”李漫看著門牌號和未關合的防盜門說。
霍成傑不想追究防盜門,他說:“現在是在樓下,還是上樓。”李漫想想,把表調快了五分鍾,說道:“可以按防盜門上的門鈴了。”
霍成傑按響了門鈴,按了幾下,沒有反應。
李漫說道:“可能門壞了,知道我們要來,特意用磚頭卡住單元防盜門。”霍成傑說:“我有不好的預感,這1000元不好賺。”
樓道裏很幹淨,也很肅靜。才上到2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下來。霍成傑與李漫並沒有急著上樓,這樣窄的樓道隻能容1個半人通過,兩個人,就要有一人側身。
冬天圍圍巾,戴棉帽,都是正常的。在這個多元的時代,有誰戴個墨鏡也屬正常。
霍成傑與李漫隻是有些奇怪,這個急衝下樓的男人為什麼戴個墨鏡。
當到委托人家門前,防盜門半掩著,一種不詳的感覺出現在霍成傑與李漫的心裏,二人對視一眼。霍成傑小心打開外扇,小心的點推內扇。
過道裏一片雜亂,東西毫無規律。
“喂!警察局麼!我報案……”。“有可能是盜竊,我更懷疑有謀殺,我正在現場……”。“是,我沒動現場,地址是南崗區A街15號504……”。“我麼?我叫霍成傑……”。
李漫見霍成傑放下電話,說:“不愧是探案高手,你的預感都應驗了。”
霍成傑又叼了一根煙,沒點,說話時煙卷在動,說:“讓嫌疑犯就那麼從我們眼前走了。”
李漫說:“我們已經不是警察了。就是知道他是嫌疑犯我們也不能拘留,強迫。我們隻管提供線索。”
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霍成傑取下又放到煙盒裏。幾個身穿警服的民警上樓。
“是我報的案。”霍成傑指著門開著的屋子。
幾個民警,霍成傑心想:“這是當盜竊案來的。”
“隊長,有死屍。”一個年輕的民警大聲叫。幾個民警都聚攏過去。屋裏傳出電話聲“刑警大隊麼?在南崗區A街15號504發生一起惡性殺人事件。”
十五分鍾後,霍成傑和李漫看到了法醫在內的工作組。
“師傅,真的是你。”一個高個幹練的刑警說道。
霍成傑點點頭,說:“孫誌軍,升隊長了。”孫誌軍恭敬的說道:“都是師傅指點的。李姐。”又向李漫打招呼。
孫誌軍轉身吩咐一陣。
霍成傑從懷中取出那封信。果然孫誌軍吩咐完,又問道:“聽說師傅辭職的事。我和幾個師兄弟打算大夥湊錢為師傅開個離職宴,感謝您對我們的照顧。既然遇上了,您可不能推辭。這是……”
“我和你李姐合夥開了家私家偵探事務所,新開張的第一個業務就是給別人送封信。就是這封。收信人就是這屋子的主人。”霍成傑說道。
孫誌軍見和案件有關,戴上白手套,取出信紙,表情奇怪又看霍成傑與李漫。說:“我相信師傅的為人,可是現在不得不把你與李姐列為嫌疑人。”
這大大超出霍成傑的與李漫的意料。孫誌軍是刑警隊的隊長,他所說的嫌疑人,肯定是殺人的凶嫌。
孫誌軍將信紙拉開,霍成傑與李漫麵麵相覷。
遺囑:
持此信的人在2007年1月18日下午2點整到達南崗區A街15號504。如果當時我已死亡,則我的所有財產由持此信者繼承。
詳細財產名錄請向正義律師事務所最正義大律師索取。
江楚仁
2007年1月18日上午8時
霍成傑說道:“無妄之災。”李漫也覺得莫名其妙,說:“單看這封信,我們有動機。”
在警察局裏,待遇不錯。刑警這麵很多都是以前的同事。麵前是個陌生的麵孔,問話不熟練。霍成傑覺得很象小學生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