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上海泰康路的田子坊,午後,林立的咖啡館散發慵懶的氣息。一身白領範兒的周一一出現在某個咖啡館的露天咖啡座,一人守著一張台子,眼睛寸步不離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手指飛快的擊鍵。就算這時候有999或者1088的人路過,他們也未必能在第一眼就把周一一給認出來,變了,瘦了,而且人的精神狀態大不同了。也許是穿著職業裝的緣故,整個人的精神氣兒是朝上拎著的,臉上精致的淡妝已經達到了專業級水準,一隻低調的腕表昭示著她是一個分秒必爭的人。她連坐姿都特別餓淑女,腰筆直,腿微側,路人尤其是男路人走過她身邊都忍不住要看兩眼。

但周一一全神貫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MSN的小窗一閃一閃,上官燕跳了出來。

“這次在上海待幾天啊?”

“就一天。”

“晚上一塊兒吃飯吧。”

“不行,已經約了客戶,人待會兒就到了。”

“你的意思是不見我們了?”

“怎麼會呢?晚飯後我立刻來見你們兩口子,半點不帶猶豫的。求你們倆口子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請你們喝一杯。”

“喲,說話已經帶點貧,去了北京是不一樣了啊。”

“哪兒啊,我以前就這樣,主要是你們兩口子老壓製我。”

“哈哈哈。”

“那晚上見,等你電話。”

“好。”

周一一含著笑意合上電腦,優雅地端起了手邊的拿鐵,咖啡的濃香鑽進了鼻子,她貪婪地深吸兩口。一陣小風吹來,愜意極了,周一一眼含深情地抬起頭看著石庫門上的天空,這是上海的味道,隻屬於上海。

她的目光漸漸搖下來,看到前方十米處的一男一女,她的優雅立刻隨風飄散了,那個女的背著她,看不清楚,但那個男的,毫無疑問就是曹硯呀!周一一就那樣端著咖啡愣了

起碼十秒鍾,腦子全部真空。

他們中間隔著幾個店鋪,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曹硯的臉色不太好,那女的捂著臉,情緒好像有點激動。周一一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跟曹硯say嗨,隻見說時遲那是快,那女的疾如閃電拿起手上的咖啡“嘩”的就朝曹硯臉上潑去。

周一一瞬間大腦充血,火冒三丈,她想都沒想,立刻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像一頭憤怒的母獅子朝那女的怒吼:“你幹什麼呀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知不知道往人身上潑咖啡是非常汙辱人的啊?我要是朝你身上潑一杯咖啡你樂意麼?”

剛剛被咖啡淋頭的曹硯視線不清,還沒看清楚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程咬金,那女的更是一臉錯愕。

隻聽得一聲怒吼:“哢!”一頭憤怒的公獅子從咖啡館裏奔了出來,指著周一一的鼻子就開罵:“我還沒問你呢,你誰呀?我們這兒拍電影呢你搗什麼亂啊!誰請你來了!副導演!副導演!死了麼?還有口氣沒有!”

戴著棒球帽的副導演連聲答應著從咖啡館奔出來,周一一這時候才看清楚,咖啡館裏藏著一個攝製組,攝影機還架在軌道上,燈光明晃晃地刺眼。

導演怒吼:“還不把人攆走!膠片超支你賠啊!現場怎麼攔人的!再這樣今天就別拍了!”

“導演別生氣,馬上,馬上!”副導演上前就架周一一的胳膊:“我說這位姑奶奶,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啊?你還演得真真兒的,把我都給蒙住了,我還以為導演改過劇本了呢。趕緊請吧,別耽誤我們拍攝了,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