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鬢發全白了,比那個時空看上去確實更為蒼老了許多。
老人家將手中的收音機關掉,隨後神情莫名的站起身來:“小姑娘,你找我有事?”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和藹,讓人親昵。
李裳裳仰頭聳了聳鼻尖,長呼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才開口:“您好爺爺,我叫李裳裳,是郗哲的初中同學。”
聞言,老人家眸光一怔,半晌後才徐徐道:“你,叫李裳裳?”
“嗯。”
確認後,老人家似乎有些激動:“那,我之前給你寄的東西你收到了嗎?”
見李裳裳神情茫然,老人家又道:“就是一本筆記本,是我孫女的遺物......”
“那本筆記本是您寄給我的?!”,李裳裳震驚地道。
老人家點了下頭,神色漸轉悲傷:“孫女去世後,她爸媽怕我難過,將小哲生前的東西都燒了。”
“那筆記本是小哲不知什麼時候,放在我衣櫃最下麵的鐵盒裏的,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個鐵盒餅幹是小哲從前最愛吃的牌子......”
這些沉屙已久的心事,一旦打開了缺口,便會以迅而不及的速度將無數苦澀遺憾填滿。
在老人家的不斷敘述中,李裳裳得知。
老人家自從住進養老院後,很少回家,偶然一次想收拾下從前的衣物,意外在衣櫃最下端發現了鐵盒裏的筆記本。
翻看時,他認出這是孫女的筆跡,原本想留著當個念想,可看完筆記本後才發現,這裏麵大部分的內容,都和一個叫李裳裳的女孩子有關。
後來,他幾經打聽,找到了李裳裳工作的地方,並將這筆記本寄了過去。
他覺著,郗哲對這個女孩子了解的那樣清楚,記錄著有關於她的點點滴滴,一定是小哲最好的朋友吧!
眼看孫女描繪的主人翁就在眼前,老人家早已淚流滿麵。
他上前拉住李裳裳的手,聲淚俱下:“小姑娘啊!我的孫女真的很喜歡你,很羨慕你......”
李裳裳被老人家的情緒感染,也忍不住跟著墜下淚來。
隻是那些恍如昨日的事情,她無法向老人家坦言。
他是郗哲生前唯一的牽絆和光,也是李裳裳在那個時空裏的慰藉。
老人家用自己赤誠而熱烈的關心,一次次的撫平了自己焦灼不安的心。
這樣的一位老人,即便在這個時空重新相遇,李裳裳也忍不住喜歡他。
所以她準備為老人家做些什麼。
也想替郗哲將那個時空的遺憾都在此時宣之於口。
李裳裳緊攥住老人家的手,帶著明媚笑意,喚了聲:“爺爺。”
老人家愣了一下,隨即回神連連應了好幾聲,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從前我經常聽郗哲提起您,她說您特別的和藹,特別的疼她。”
“她還說那時候自己不懂事,很多時候讓您傷心失望了。”
“但,她心裏對您的愛,始終都在。”
“她還跟我說,這個世界上,隻要是有爺爺在的地方,她就有家。”
“爺爺,郗哲她真的很愛您!”
雙眼濡濕間,老人家恍惚了一瞬。
麵前的小姑娘,慢慢變成了郗哲的模樣,而那些動容的言語,仿佛也是從她口中說出。
“小哲......”
老人家眸光悲切地望著,任由大顆的眼淚往下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