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區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支前工作,老福通知屯民們把做好的軍鞋送到農會辦公室。負責收鞋工作由李二嫂牽頭,湯二先生記賬,其餘農會同誌協從工作。
婦女們陸陸續續地把做好的支前軍鞋送到農會,大家嘻笑著像唱戲一樣熱鬧。李二嫂把大家送來的鞋一雙一雙地仔細檢查,她認為合乎質量的就裝在大麻袋裏,湯二先生記好賬。近一上午的收鞋工作讓農會的同誌們都很滿意,婦女們送來的鞋做得針線致密,行色很好,穿上去舒服可腳又結實耐用。宋回春對大家說這都是翻身人們對子弟兵的真心疼愛,也是百姓對打倒蔣家王朝,解放全中國做出的貢獻。大家正在談論著,李清方的老婆沙花扭扭答答地走進辦公室,把手中的幾雙做好的鞋放在李二嫂跟前讓她檢查是不否合格,李二嫂拿起沙花做的布鞋翻過來看看鞋底,隻見鞋底的針線太稀了,三雙鞋底都是一樣,李二嫂又檢查一下鞋幫,這一看可讓李二嫂氣不打一處來,鞋幫上的布沒掛裏子,薄薄的軟軟的,要是穿在腳上稍稍用力一踏就會破了大口子。李二嫂通紅的臉帶著怒氣從麻袋裏拽出幾雙鞋,挨著沙花一鞋放在一起,讓大家來看沙花的鞋質量好壞。身邊的幾位送鞋的婦女把沙花做的鞋拿在手中上下看著,一位婦女譏諷著說:“沙花的針線活十裏數一,怎麼做起寫鞋來就跑粗了,是不是因為不給抱酬哇?”另一個婦女說:“沙花做的鞋軟乎,不磨腳,一天就要換一雙,竟穿新鞋,多過隱。”大家七嘴八舌說些不滿又難聽的話,讓李清方實在難以掛住麵子。他脖粗臉紅抓起沙花做的布鞋,狠狠地向她打去,口裏罵著:“笨東西丟人現眼,還不拿回去重做。”沙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捧著三雙不合格的鞋哭哭咧咧地走出農會辦公室。送鞋的婦女們看著離去的沙花,又望望副主任李清方,大家都撇著口說著很難讓人接受的話,走出農會。
辦公室的屋子裏隻剩下農會的幾名幹部,李二嫂很不客氣地批評了李清方,就連戴著花鏡的文書湯二先生也指教李清方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家屬,把鞋子重新做好交上來。宋回春以領導的身份,提醒李清方要教育家屬,在以後的工作中起帶頭作用,以挽回這次不良的影響。並且批評李清方,沙花做鞋的質量太差和他有直接的責任,一切工作都要細致用心。李清方對宋回春和李二嫂的批評感到很沒麵子,又一次記恨在心。
謝寡婦家的童養媳婦邢芬送到農會三雙縫製的軍鞋。她矮矮的個子,瘦瘦的臉兒,兩眼似乎失神,用紅腫的手把做好的鞋子放在桌子上。李二嫂認真地檢查了鞋的作工和用料,覺得還是可以。當她和邢芬往麻袋裏裝鞋的時候一眼看見邢芬的雙手及右手的手指都紅腫起來,問邢芬手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腫得這樣厲害。邢芬聽了李二嫂的關問瞬時兩眼噙著淚花,告訴她自己已經幾夜沒合眼趕做了這三雙鞋子。婆婆又不肯伸手在一旁挑毛病,出了一點毛病她就連掐帶擰。她說著把上衣袖子脫下來,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讓屋裏邊的人看,邢芬看見大家用同情可憐的目光看著自己,像對親人一樣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邢芬今年十四歲,在她沒出生之前父親被日本人殺害了。據母親說她和父親在城裏一個學校讀書,她們都是學醫的,畢業後又同在一個城市工作。她結婚後父親被日本人弄去做軍醫。父親在日本人的軍隊裏工作時間很短,一天深夜父親的一個朋友敲開了媽媽的房門,告訴媽媽爸爸被日本人殺害,同時告訴媽媽訊速離開這個城市。在朋友和同學們的幫助下媽媽帶著邢芬離開這座城市回到鄉下隱居下來。為了生活媽媽嫁給一個財主作了二房媳婦,邢芬在這個財主家降生。因為媽媽有文化又聰明,幫助財主料理很多事務,財主也很疼愛她們母女兩人。就在邢芬十一歲那年財主死了,媽媽在財主死後一年也去世了,這時邢芬僅十三歲。自家的大伯從財主家把邢芬領回家中。大伯是個好吃懶做的二流子,又沾上了吸大煙的癮,便用二百塊錢的價格把邢芬賣給謝寡婦的兒子做童養媳婦。謝寡婦的兒子是個癆病鬼,邢芬到他家不到幾個月,這小癆病鬼就一命嗚呼離開人世。可憐的邢芬成了謝寡婦買來的奴隸,心腸惡狠的謝寡婦對邢芬非打即罵,每日支使得邢芬腳不停步,手不離活兒,並且吃的是殘湯剩飯。邢芬幾次要逃出謝寡婦的火炕,都被謝寡婦抓回來,謝寡婦恫嚇邢芬如果再跑就找尚二爺用槍打死她。十幾歲的邢芬被嚇得再也不敢逃生,隻好忍受淩辱和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