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寶
她過生日,朋友們商量著熱鬧一下,在茶樓訂好房間,該來的都來了,有一人遲到,等了許久也沒來,大家忍不住問她:“難不成你沒有通知他?你會不會太過分?”
她沒有開口說話。
聽得一個女友叫起來:“你竟然真的沒有通知他,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
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隻在心底講,若通知他了,才是過分,心腸雖是硬了點,良心還是有的。
有朋友指責她,“女性能夠做到像你這樣絕情,真正是少見,如果這是你的選擇,他也許可以原諒你,如果這是你的心性,大家都會為他感到不值。”
她沒有吭聲,一個女人比旁人都要驕傲一些,性子自然也就烈一些,總有不被理解的時候。她沒有解釋,於她來說,不能牽手就不該再誤導對方一直深陷,絕情何嚐不是另一種溫柔。
有另外一個女友站出來,一邊幫忙張羅大家吃飯喝酒,一邊笑說:“他總有一天會不來的,你們看戲的人也太無恥,何必讓人一直跟著,好戲總會散,這麼一直跟下去,成什麼樣子?”
她聽了“總有一天會不來的”這句,要比別人都笑得大聲些。
觥籌交錯,嘻嘻哈哈,她雖然一直大聲說笑大杯喝酒,但並不是很歡喜,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吃完飯沒人提生日禮物,也沒人胡亂抹蛋糕,大家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間裏相對無言,有人走到屏風後邊去,又有人跟進去,竊竊私語。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友走過來對她說:“我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你不是很想現場聽京胡嗎?現在把耳朵豎起來,好好聽仔細了。”
她有些糊塗,不知道大家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隻見屏風後麵的友人都走出來,隱約隻留一人在那裏。
她霍地站起來,想撲進去看個究竟,卻被人強按住,她不能置信,“你們不要鬧了,我想聽的那幾個名角兒,你們有什麼能耐能夠請來!”
話音剛落,裏麵那人已經開始了,拉的是學京胡的人必經的《夜深沉》。
她聽第一個音就忍不住想笑,不屑地說:“你們哪裏請來的業餘玩家?一開弓就啞了,哈哈,這也叫驚喜?是不是誰家小朋友參加假期課外小組的才藝展示?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一本正經地拉下去,完全是初學者,又啞又燥。
眾人的耳朵雖然聽著,眼神卻看向她。
她慢慢地坐下來,漸漸笑不出來了,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她坐不住,又不好走,身邊的人也都收起嬉笑,他們大概都看到了她的眼淚。
一曲終了,那人自屏風後走出來,提著琴鞠躬,他微笑著對她說:“生日快樂。”
她呆坐在那裏半天不出聲,隻看著他。
有人靠過來在她耳邊說:“他為了學胡琴,整個寒假都和胡琴班的小學生們混在一起,練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又有朋友說:“他前陣子有過一個女朋友,他非要叫人家把柔順長發剪去一些,比劃著要弄成什麼什麼樣,那女孩子是平麵模特,視長發為命,後來兩人就掰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其實是照著你的樣子對她來比劃發型的。”
不知是哪個女友感慨地說:“活該他找不到伴侶,他的心裏早有一個模子,也隻有一個模子,套在誰身上都不合適。”
朋友在微信上寫:有一種感情是KTV裏轉盤玩到和在場任意一個異性擁抱一下,然後兩個人擁抱的時候,唱歌的劃拳的玩骰子的聊天的看手機的都停下來,大家不敢鼓掌也不敢出聲,煽情的人甚至熱淚盈眶。
她後來抱著一個女友大哭了一場,女友說,這些年裏是第二次見到那麼驕傲的她哭得像狗,第一次是她初戀告終。
她見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因得到異性的青睞而沾沾自喜,她隻覺惶恐難過,恨不得撇得一幹二淨,
傷人心是孽障,也是債,總要還的,不管為什麼流淚,也總是要流的。
一覺醒來,她又恢複到之前沒心沒肺大聲笑大杯喝酒的模樣,仿佛之前哭得像狗一樣的人完全不是她。
有些過去回不去,即便在誰的心裏如何珍貴。有些夢想和念想已經成為過去,雖然曾經令誰久病不愈。
我極少能夠看到她的悲傷,但是我知道她也不是沒有悲傷,我們誰沒有悲傷呢?隻是有些人會在第一時間對著眾人宣泄,有些人隻是默默深埋在心底。有些人愛得盲目不管不顧,她不是。她越驕傲,她的愛越是尊重與克製,在錯失一人後她不能再去傷害另外一個深愛她的人。
後來她說,無論是誰,驕傲也好,俯身也罷,都希望大家能夠各自安好。真正的安好不是非得每天在一起追逐說笑,也不是男男女女日日談情說愛,而是不管在世界的哪一處,念及對方,從未忘記,心裏都是滿滿的暖,更是向前行走的信仰,這般才能不辜負在深沉歲月裏的惦記。
是的,願驕傲的你我在深沉的歲月裏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