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喜歡的人,不要顧忌太多,愛裏要單純一些,那些複雜的都交給時間,遲早會在時間的麵前辨出真偽。
代價
七年前,許江江認識周生。
彼時,她自核建公司跳槽至一間私企,甫入時,隻是一名小小銷售人員。不待別人來踩,自己已經先趴到地上。在北方夏日的烈陽下,巴掌的麵孔總會掛有亮晶晶的汗珠。現實並未逼迫至一個年輕女子低頭,當年的她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心中懷揣夢想,總想去驗證時間的威力,卻又不曾想到時間的背後到底是什麼。好在三個月後,她憑借良好的工作能力與銷售業績迅速提升為主管。
宋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剛從會議室推門出來,將一直震動的手機貼在耳邊,然後聽到宋一貫平穩的聲線:“江江,下班後一起吃飯吧,好嗎?”
宋是自大學時守在她身邊的人,雙方父母交情匪淺,總開玩笑說一定要親上加親。大學畢業後,父母甚至說:“你可以先嫁為人婦再去工作也不遲。”
她一直未輕易同意,總說我們還年輕。
事實上她一直不能夠肯定這一生,是否就是這個人了,是否真的要與他過一輩子。
可是,她的猶豫並沒有影響到宋對她的感情。
也是在多年以後,她才能夠明白,對於一個愛自己的人來說,能夠一起,已經是人間最穩妥的事情。
接完宋的電話後,她推開休息間的門,然後便看見背對陽光坐在那裏的周生。她知道她他是總公司的副總,這次是來視察工作。不久之前,曾在公司的會議上見過一麵。為人不僅低調內斂,而且思維縝密,手段利落。她對著他笑了笑,便自顧自在另一側坐了下來。
她並不善於巴結領導,卻也從不在領導麵前局促。隻視作為一般同事對待。
蹙著眉揉壓太陽穴之際,他遞了一杯水過來:“喝一點,會好一些。”
她抬起頭看著高大的他站在她麵前,陽光自明淨的玻璃中投射進來,與他的微笑一起,在一瞬間讓她失神。她發現自己的心,似浸入水中的幹菊花,一瓣一瓣開始舒展。
他在她旁邊坐下來,兩人輕描淡寫聊及公司裏的人事以及營運等。看似無意,卻又仿佛是他運籌帷幄之中的事情。
快下班時,她的手機滴滴想起,一條短信息發進來:我對這個城市不熟,可否為我做一下導遊?署名周生。
她毫不猶豫地回複:沒有問題。
回複完,忽然想起自己早已答應與宋一同吃晚飯。撥了一記電話過去:“對不起,今天有事,你自己吃吧,我不過來了。”
她清晰地聽到電話的彼端宋那一聲輕微的歎息,又聽他說“好的”。
她連敷衍都懶得。將近兩年的時間裏,即使偶爾一同看電影,宋曾試圖在電影院黑壓壓的光線裏想要試圖來握她的手,她都輕巧地避開了。她曾有過一段短暫的一段戀愛,但曾經愛過的人早已經遠在彼岸。隻是在他離去之後,她便將所有的情感鎖入一個小小的匣子裏,不再亂放。
宋不過是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人,她很清楚其實她並不愛他。但母親一直在旁側勸說:“人生哪裏有那麼多激情,總有一天,喜歡是可以被習慣取代的。”
下班後,同事們都作鳥獸散,唯有她依然坐在位子上處理客戶資料。
她在等周生,雖然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並沒有義務在八小時之外為領導做免費導遊,但也並不為著巴結這麼俗氣的事情。
他匆匆拎著公文包從辦公室出來,然後笑著對她說:“你打算帶我去吃什麼,現在肚子好餓。”
與工作中不苟言笑的樣子相比,現在的他仿佛是一個撒嬌要糖吃的幼孩童。
她想了想,帶他自南門沿著一條路七拐八拐去了德福巷。
德福巷本是一條酒吧街,各個店家在傍晚時分已經開始張羅生意。
他問:“這種地方有什麼好吃的?”語氣裏都是疑惑。
她笑而不答,帶他走至前麵的福寶閣,推門進去。服務員看到她,親熱地迎過來打招呼。他看得出來她是這裏的熟客。
落座後,他依然疑惑,這明明是一家喝茶的地方。向來,酒肆與茶座都別指望食物能夠有多美味。
常人總習慣了按自己的思維角度來考慮。
服務員沏好茶後問:“是否還是和往常一樣?”
她笑著點點頭。前任老板是這裏的熟客,約見客戶幾乎都在這裏。
沒多久,服務員端了兩碟精致菜肴過來,主食是三鮮餃子,餃子旁邊放了一小碗醬汁。以番茄做底料,配以洋蔥碎與蒜薹沫,加以肉末小火慢熬,直至濃縮成糊狀。她拿起醬汁淋在餃子上麵。
他愕然不已:“北方吃餃子都是以醋汁為底料,這般吃法是哪裏口味?”
她忽然笑起來:“這隻是我們長期以來盤踞在此,這是廚房師傅依據我們個人口味調製,一般人來這裏都不會這樣做。”
他夾了一隻餃子放入口中,她自他的表情中看出這頓簡單的晚餐帶給他的滿足。
半個月後周生返回公司總部。
一個月後,調令傳至分公司,許江江即將被調至總部。同事都過來慶賀。她在恍惚之際收到他的短信:調令應該到了吧,你不應該埋沒在分公司,來這邊吧。
歡送宴上,旁人都到道她平步青雲,她點頭如搗蒜。
現任的領導說:“江江,你的性子太烈,總部壓抑的管理未必有分公司的自有自由適合你。當然,去留都由你自己決定,但你若不走,在這裏我依然會加你的薪升你的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