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在安靜中,不慌不忙地堅強(4)(2 / 3)

舞台寵辱,已經不待細說。五六歲時候登台,為賺家用賣唱,多少人如螻蟻般死於非命。而她卻逐漸在那樣的一個圈子裏活得風生水起,著實不易。現實裏大多人一旦遇到坎坷早早繳械投降向殘酷生活低頭,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逆流而上呢?尤其是女人。

吃早餐時,堂姐的離婚事件再次被提起。

這段婚姻,在眾人眼裏從不曾被看好的婚姻,是堂姐最初固執要堅持走下去的一段路。她以為遲早有一天二人會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因著自己的不氣餒、不放棄,便可以成就一段現世良緣。想必她是從來都沒有想到兩人會離散的這一日吧?

這些年,眾人也是極少與他們見麵的,雖然交通十分方便,但是距離與空間還是阻隔了太多人與人之間的情分。

當年,上海財大畢業的堂姐,不顧家裏反對,毅然隨他去了他的家鄉。

彼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家裏拿出十萬塊,自己做一間排版室。隻得他們二人。

他們的第一張合影在上海某公園,之後的合影便是婚照,堂姐笑得一臉甜蜜,兩個瘦弱並且蒼白的年輕人,拘謹地朝著一致的鏡頭。那時,他戴一副眼鏡,並不夠英俊,個子也不夠挺拔,所有人都說他不配她,但是,她愛他。

結婚有時也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事情。隻需哪一日哪一時的情生意動,就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將各自浩瀚如長河的終生擰成一股彙聚的溪流。

可是,他的父母自始至終都不喜歡她。

這個言語不通的北方女子,身姿薄弱,不善多言。他們說:“這樣薄弱的女子,怎能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子?”

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又有著這樣不講理的邏輯,可是,堂姐毅然堅持著自己的選擇。

沒有蜜月,也沒有新房,因為他的父母不喜歡她,所以他們將二人的新家安置在荒涼郊區的一間平房。他問她:“你怕不怕苦?”表姐就真的說:“不怕。”

屋子裏什麼都沒有。兩個人挽起袖子來熱熱鬧鬧地打掃。她替他擦額上的汗,然後相視而笑。

因為努力,一切付出都有成績。排版室的業務越來越多。大多時候,都是她主持各項工作。大家都說,娶了一個這麼能幹的老婆回來是他的福氣。

可是,我想,當年的堂姐許是太優秀、太強勢了,這個男人在他麵前找不到任何成功的驕傲。也許,這也是他後來出軌的原因之一。

隨後,是排版室的逐漸擴大,是他們的孩子出生。

是個女兒。生下來瘦弱蜷縮如毛猴,整日哭泣從未有止息。她細瘦的胳膊幾乎抱不住。病房內都是差不多時日生產的婦人,唯獨她無人看探。

但她早已習慣,竟不覺得苦。

因為生下的不是兒子,他的父母愈加不喜歡她。

那時,他們的公司已經日益壯大,買車,買房,買別墅,給他的父母也添置新居,但不管怎樣討好,他的父母也還是不喜歡她。

過得兩年之後,他們又做多一間賓館,可是,身著華衣美服的她,並未在臉上洋溢出幸福,隻看到一層比一層更深的寂寞。

想必,那時便已經有裂痕了吧。隻是,驕傲如她,不言不語。

這個時候,她再次懷孕,第二胎超生,隻得回來老家。他並未陪伴左右,即使是在產房,他也始終沒有在。

她多希望為他生得一子。

可是,第二胎還是女兒。

他的父母更加厭棄她,不準她帶小女兒回去,甚至慫恿自己的兒子去外麵再找一個女人,勢必要生個兒子,不能讓他們家斷子絕孫。

小女兒便一直留在她的父母身邊。在孩子一周歲的時候,我從北京回來,見到她,因為從小缺乏母乳而顯得孱弱,唯獨眼眸卻黑得發亮。不哭也不鬧,隻是看著任何人,都怯生生地躲。

流年是匆匆翻開的書頁,轉眼便又是數年過去。彼時他們的感情已經碎裂得一塌糊塗,他的夜夜不歸,她的滿目哀傷。

甚至不斷有女人尋上門來。

能用錢打發的女人從來不值得深愛,能用錢解決的感情也從來不值得留戀。

她那時總說一些“女人一旦愛錯一個人是何等不幸”之類的話。

我也是自懵懂無知的年紀一步一步走過來,沒有接觸過婚姻的實質時真不懂那些關於婚姻裏的背棄辜負與傷害。

我不懂為什麼那樣愛、那樣付出,卻依然是得不到。許多女子在浮世裏隻需款擺腰肢,便自動奉上如意郎君的懷抱。為何你那麼優秀那麼付出,卻始終是得不到呢?

如今,二人終於離婚。

人與人若是果真到了要離散的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的,而且說不說也沒有用的。

她沒有要房子,沒有要車子,也沒有要錢,淨身出戶,隻留得尊嚴和驕傲。

你看,果然等不到。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白頭偕老。

亦舒筆下的薑喜寶說:“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那麼就很多很多的錢,如果兩件都沒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是的,她說沒有愛,那就有錢吧。沒有錢,至少也要有健康。可是,堂姐說:“有錢有什麼用呢,一樣多的是煩惱。”

誰不想在塵囂跌宕的現實裏成就水仙花一般的心?誰不想和自己心愛的人一不小心就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