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在安靜中,不慌不忙地堅強(6)(3 / 3)

她的口頭禪是“小女有疾小女好色”。卻對搭訕的異性從未有好臉色,輕輕巧巧一句話便叫那些侃侃而談的男人們僵住,她自嘲:“我不夠聰明,聰明的女人都瞪著星星眼看男人的表演,我卻令他們所有的企圖都纖毫畢現,真沒趣。”

她不是不聰明,她是懶,懶得周旋捧場,因為無所圖,便坦蕩蕩。空餘時間情願睡覺也不去各種鬧熱的局,去了也隻是沉默,人越多,話越少,骨子裏滲出疲倦,對追求她的小男生溫和地說:“去,找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女孩子,一顆糖幾朵花就哄得她笑靨如花,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我脾氣不好你服侍不了,我的心隻在我胸腔裏,誰都拿不走。”

婚後的Rose,有一段時間做全職太太,她考驗自己在婚姻裏的耐心,時日久了之後,變成一頭關在籠子中的母豹,十分暴躁。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將煮飯阿姨當成聊天對象,才猛然醒悟,不能再這樣被婚姻關下去。

她壓抑著暴躁與丈夫商量:“我回單位上班,好不好?建築師比全職太太更適合我。”

Rose的丈夫一直都不放心自己的妻子,因其一直是高空中的飛鷹,不被掌控。他試圖用婚姻的枷鎖來拴住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牢牢拴在身邊。

好商好量行不通,Rose一拍桌子起身離去。她說自己自私懦弱,比起男人她更愛自己,她堅持女人一定要有自己自負盈虧的能力。因著籌備重新上班的事情,竟然好幾夜難以入眠,在枕上計劃著穿什麼盔甲配什麼表情,甚至睡到一半起來整理衣櫃,把最得意的幾件衣服首飾裝進行李箱,想到還有一段時日才回到單位,又從箱子中取出來掛好。她說好想念高跟鞋敲在公司地板上的聲音,想念早起上班遇到每個人時要流露的假笑,雖然也知道那是演戲,但是因為婚後有一段時日不登台了,竟然有些緊張忐忑與興奮。

現如今,女人出來做事,多少都有點優勢,短裙優勢,絲襪優勢,高跟鞋優勢,職業裝優勢,一個微笑能換取的東西,伊人大多都不願勞心勞力。但是,搞建築的女人是例外,令一部分人存在幻想的女建築師穿上灰撲撲的工裝,一頂安全帽扣下來險險壓住眉眼,為著安全便利,也極少佩戴首飾,她隻在外露的皮膚上塗一層橄欖油,除了裹身衣物,再無第二件飾品,卻生生給人一種比建築物更加硬朗的颯爽風姿。

自施工現場走下來,卸去工裝與安全帽,洗盡灰塵穿一件白襯衣,腳踩黑色軍統靴,駕車約好友出去喝酒跳舞,後來漸漸不出去了,窩在屋裏聽京戲,仿佛生活在遠古時代的隱士,完全脫了節。

Rose說:“數年前,有一次貪玩,指甲塗了大紅色蔻丹,同業主握手時被那人盯著不放,別提多尷尬。後來逐漸明白,真正做事的人,行頭都很單一,太花哨了影響效率,戴耳環戒指會掛到,長指甲會折斷,披頭散發最危險,更別說鶯聲燕語地撒嬌,大家不分性別,都在討論木材鋼筋水泥,誰有空理會其他。”

有一次,出差經過她所在的城市,沒有提前打電話給她,在酒店安頓好才撥一記電話給她。

她在電話裏咒罵一聲後說:“你給我在酒店等著,我馬上過來。”

剛出酒店大堂,便看到她笑吟吟倚在車邊的模樣,不見長發,沒有蔻丹,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白襯衣牛仔褲,外搭一件白色羽絨服。不像女人。之所以說她不像女人,是因為沒有女人像她那樣真正的素顏。

指責她:“一點都不懂得保養,至少也該擦點防曬霜化個淡妝,豔色天下重,懂不懂?”

她冷哼:“我這是自信,我敢不剪劉海、不戴首飾、不抹脂粉就出門,你敢嗎?

做任何事都需要一個對手,升職需要競爭對手,戀愛需要調情對手,還有一件事必須要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那便是鬥嘴。

我口氣一下子就軟了:“我不敢,已經不是十八歲,不打粉底怕膚色不均勻,不擦胭脂怕氣色不好看。十八歲的時候,僅憑咄咄逼人的青春也是肆無忌憚的,如今哪裏還有十八歲時的青春。”

“不是沒有十八歲的青春,而是沒有十八歲的勇氣。你如今精明了,精明的人都很膽小的。”

忍不住歎口氣,轉頭看她:“那時如果我們認識,你可會喜歡當年的我?”

她回答得斬釘截鐵:“不會,那時你鋒芒畢露,我年輕氣盛,我們不會成為好朋友。”

她載我去一間號稱“江湖”的飯館吃飯,去到時,小二說名門正派的廂房已經占盡,隻剩下邪派了。

選了明教廳,進去後說:“可惜坐不了少林武當。”

她眼含笑意:“你這個打扮,還敢上少林武當?”

“你常年一身白,怎麼不去古墓派?”

將身上的皮草脫下掛起來,見她盯著看,便冷聲說:“看什麼看?吃牛肉的還看嘲笑穿羊皮靴的?”

她埋頭點菜,懶得理會我。

扭頭望出去,指著隔壁笑著問她:“明教的分舵?”

“不熟金庸不要亂說話,那是全真教。”

“不就是靠桃穀六仙江南七怪發家的嗎?有什麼了不起!”顛倒武俠故事的我總會惹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心裏明知錯了可嘴巴上依然不服氣。

“我會建議店家開個五毒教給你做專用廳。”

“我想坐桃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