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玖扯了扯嘴角,銀光勾勒出他俊秀的側顏,一般明亮一般陰晦,“走吧,路上慢慢說。”他朝柳時舒伸了伸手。
柳時舒頹喪地走在杜玖身邊,手中的糕點再未吃得一口。
有鬆院的大門近在眼前,門簷下懸掛兩盞琉璃燈,照亮台階兩側眼睛瞪得像銅鈴的石獅子。
杜玖一步一步走的極穩,就如同他的嗓音一樣無波無瀾,“有人將巴爾紮的製作方法告知張夷,並從他這兒定製巴爾紮,買方取貨也從不露麵。”
“告訴他製作方法的人是誰?”柳時舒語氣有些艱澀。
“不知。”
兩字將柳時舒懸著的心徹底勒緊,張夷被抓,對方必然警惕防禦,想要幾日之內找到操縱之人怕是再無可能。
柳時舒苦著一張臉回到聽潮軒,碧桃和緋雲見杜玖同她一道走來,忙迎將上前,“二爺、姑娘回來了!奴婢去傳晚飯。”兩人恭恭敬敬行禮道。
“你們不用忙,我有點累,想睡了。”柳時舒也不理杜玖,徑自朝內室走去。
兩個丫鬟站在門外看著柳時舒無精打采的樣子不明所以,又見杜玖兩手掛滿了盒子,更是迷惑不解。
杜玖大步跨進正廳,將東西放在桌上,“替她收起來。”
“是。”緋雲低聲道。
杜玖抬頭看向內室,木門緊闔,裏麵沒有一點動靜,“看顧好她,有什麼事,即刻報於我。”
“二爺放心,奴婢們一定盡心照顧柳姑娘。”
杜玖偏過身,目光恰好落在花幾上,那處原本擺著一盆蘭花,此刻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隻肚皮朝天的小烏龜。杜玖興致盎然地戳了戳龜肚子,轉身走出聽潮軒。
緋雲與碧桃待杜玖走遠了,方才長舒一口氣,兩人指了指內室,又指了指杜玖離開的方向,雙雙搖頭擺手。
柳時舒在有鬆院住了有些日子了,平日除了在聽潮軒待著,偶爾出門溜達溜達,府裏眾人很少見杜玖主動尋她。今日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聽潮軒,杜玖更是紆尊降貴地幫柳時舒提東西,碧桃心中的侃神之魂熊熊燃燒,隻緋雲平淡如常,著手收拾桌上的東西。
“這些都是二爺送給柳姑娘的?”碧桃將簪子等物收進梳妝盒中,又將點心盒打開,擺在桌子正中,方便柳時舒拿取。
“應該是吧。”緋雲盯著絹花出神道。
“緋雲,你說二爺不會是心儀柳姑娘吧?”碧桃越說越膽大。可緋雲卻清醒得很,即刻止住她的話,“碧桃,莫要忘了規矩,不可隨意議論主子的事。”
碧桃撇了撇嘴,順勢坐在桌邊,手撐著下巴道:“我隻是覺得柳姑娘人不錯,長得又好,與二爺很相配。”
“你怕是忘了咱們二爺的身份了,二爺的親事哪由得了他自己做主呢!”緋雲眼神落寞,語氣輕緩道。
兩個丫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同時歎了口氣。
窗外月華彌漫,流水靜謐,聽潮軒裏外漆黑一片。柳時舒和衣躺在床上,瞪著烏黑的大眼睛,翻來覆去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