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舒想到昨日杜玖收到的那封信裏的耳環,恍然大悟道:“那封信是你送的?”
雀氏朝柳時舒緩緩點頭,“確是民女所送。”
景炳基抱著雀氏的腿,琉璃般透亮的眼睛在三人間來回轉動,雀氏俯下身抱起他,對杜玖和柳時舒道:“舍下簡陋,若不棄,請二位屋內坐著說話。”
屋子裏隻一張四方木桌並兩把長凳,靠裏放著一張木床,床上鋪著草席,被褥和小孩的衣裳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頭。
婦人用鐵針挑了挑桌上油燈的燈芯,燭火輕晃,光芒柔和明亮。
雀氏請他們在凳子上坐下,又倒了兩盞清茶奉上。炳基小腿一蹬爬上木床坐在草席上,抱起床頭的虎頭娃娃玩弄起來。
燭燈下,炳基的容貌看得更清晰了,柳時舒見他眉眼間的神態與夕月如出一轍,心下感念,眼眶不禁發熱。
“撲通”一聲,雀氏直直跪在他們麵前,神情痛苦悲傷,“大人,我家小姐是被高至仁所害,請大人緝拿凶手,依法處置。”
此言一出,柳時舒大為震驚,“他倆不是......”話說了一半,杜玖伸手按住她的手背,示意她讓雀氏說完。
“你有何證據證明高至仁殺害了景夕月?”杜玖沉聲問道。
“大人,民婦送去的信件中有一副耳墜子,那是我家小姐娘親的遺物,小姐從不離身。小姐出事那天早上,她突然來此將耳墜子交給了我,說她要隨宋少爺遠行,若日後與我們失去聯係,將來可憑此物相認。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可小姐不願意多說,我也就先收了東西。到了傍晚,炳基忽然鬧得不行,非吵著見小姐。我沒了法子,隻好趁著夜色帶他去萃真坊,想著夜下趁人不注意讓他們姐弟倆見一麵。可等我們趕到坊外時,恰巧看見小姐登上一駕馬車往城外走。我想到小姐說要與宋少爺遠行,便一路跟了去。”雀氏說著眼眶紅了一圈,“馬車在城門處停了,我不敢輕易上前,便抱著小少爺遠遠地等著。”
“你既然在那裏,為何不救她?”柳時舒忍不住問道。
雀氏道:“我以為馬車裏宋少爺,便未上前打擾。待我見那兩名車夫從馬車內下來,才意識到不對,剛想跑過去看,卻又見高至仁從暗處出來上了馬車,待他走了,我抱著小少爺去看時,小姐已經沒了。”
“若你那時高呼城門口的士兵,景夕月或許不會死。”柳時舒淡淡道。
“景家向來看中顏麵,若是讓士兵見到小姐衣衫不整的模樣,或是撞見她與高至仁私會,老爺夫人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啊?”雀氏自顧自垂淚道。
柳時舒頓感心底一涼,不禁冷笑,“或許你早就意識到不對勁,可是你為了虛無的名聲,寧願夕月受辱,也不為她博一個生機。現如今做此狀,有何用呢?”
雀氏被她一番話嘲諷的抬不起頭。
“我曾聽聞景夫人擅刺繡,花鳥紋生動靈秀,今見你的繡工倒也十分精湛,頗有景夫人之風。”杜玖瞥了眼桌上竹筐裏未繡完的活計道。
雀氏聞言身子微微一僵,身子漸漸萎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