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洋依舊是一個人走在灰撲撲的東百花巷。
天空慘白如紙,偶爾一聲淒厲的鳥鳴劃破空際,每當這時自家養的狗就要跳起來狂吠。
呼吸急促,心亂如麻。
白洋右前方的門忽然打開,一個包著頭巾的女人小步快走出來,朝著引水道潑了盆髒水。
巷子不寬,白洋距離引水道隻有半米,“嘩啦”一聲濺起的水花沾了他一褲子的髒汙。
白洋抬眼看了女人一眼,無言將手背上的髒水在衣服上抹了抹。
可能算不上衣服,那是一條即使髒黢黢也能看出來被反複漂洗過無數次的短衫。
白洋一身都是這樣的打扮,不隻是他,東百花巷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裝扮。
窮的叮當響,街上的人能為半斤糙米不顧臉麵大打出手。
沒什麼娛樂,便挨家挨戶扒屋裏屋外的破事。
誰家老母豬生了幾隻崽是公是母都能以每小時幾百公裏的時速傳遍街頭巷尾。
所以整個東百花巷的人都知道,巷子四十五號老白家的大兒子是金花山的白花妖女轉世。
天生身子軟嫩,皮膚白透,盈盈細腰仿若無骨,芊芊細足輕晃銀盤。
隻斂著剪水媚眼繾綣一笑,老白就被自己的親兒子勾了魂,沒日沒夜的和小白在房裏廝混。
聽說白洋的床上功夫極好,伺候起人來盡心盡力,身子仿佛無底洞一般,誰下了他的床榻都是一副病怏怏被榨幹的模樣。
當然沒人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也沒人在乎這是不是真的。
反正白洋“小白花”的諢名在巷子裏被叫開。
端著盆的女人看到了白洋,原本耷拉著的臉咧開了一抹嗤笑。
衣服在盆的邊緣刮蹭,沾濕了她胸前的布料,“小白花,這是急著回去找你老子嗎?”
“你可悠著點,你年輕氣量好,你老子可快五十了,吃不消的。”
“我呸!”白洋啐了她一口,指腹攥緊了腰間布包的帶子,匆匆的往前走。
女人看著白洋的背影,微瞪大的眼睛有些驚奇,嘴上不饒道,“今天怎麼沒急跳腳,平日裏那張小嘴不總叭叭要罵兩句嗎?”
以往巷子裏的婦女婆子打趣白洋,少年總是會斂起那雙好看的眸子炯炯的望著他們不饒人回嗆。
雖然他一張嘴罵不過一片嘴,但總歸是要少吃點虧。
此時白洋沒空與女人糾纏,他有正事要做。
放學的時候,他恰巧看到了許渡沉被三個橫眉豎目的男人強迫著拽走。
那些男人又粗又壯,一身的腱子肉讓白洋感覺他們能一拳打死自己。
白洋心想。
如果能一拳打死自己,那兩拳,
啊不,許渡沉又高又帥,肯定比自己扛揍的多。
那十拳肯定也得死啊。
許渡沉是他的命根子,白洋放心不下,偷摸跟了過來。
那群人七拐八拐,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竟然拐到他們家在的東百花巷,既然剛穿過這條巷子,白洋就急忙跟了出來。
路過引水道時被濺了一身髒水。
他也顧不上別的,撒丫子往巷子深處跑,滿腦子都是“許渡沉你不能死。”
“你死了我可怎麼活呀。”
東百花巷和金雞巷的交界處,白洋果然看到了被按在牆上的許渡沉,少年原本白淨冷淡的臉上淌著鮮血。
許渡沉的左額上有一塊很大的傷口,紮著碎玻璃片,滋滋的往外冒血。
白洋來時是悄無聲息的,以至於幾人都沒注意到他的出現。
腱子肉掐住許渡沉的脖子,一拳砸在他的麵門上,許渡沉扒住他的手,痛的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