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雪九欲睡得極不安穩,像鬼壓床一樣,無論如何也醒不來。
雪九欲一會夢見腦子被鐵錘敲打,一會夢見玄青真人拿著刀割著自己的肉,還有很多帶著慈祥的,偽善的熟悉麵容,喝著她的血。
雪九欲像瀕死的魚一樣掙紮,用盡全力坐起身,終於擺脫夢境。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濕透,雙眼無神盯著前方。
許是再見故人,讓她生了心魔。
可心魔又有何懼,她已不再修仙,唯一影響的可能就是會做噩夢。
這能忍。
眼前是她熟悉的房間,床簾和帷幔都是淡青色。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紫檀木方桌,雕著龍鳳呈祥的架子上,擺著一件件金雕玉砌的藏品。
整個房間,雖簡單,但值大錢。
門被輕輕推開,一修士推開門,看到雪九欲醒了,將端著的藥碗放在她的床頭櫃上,道:“外傷太多,別亂動。”
來人是掌門玄道的首席弟子柳無月。
柳無月仙道前是大國皇子,他身穿鳳龍雲袖錦袍,舉手投足高雅貴氣,容顏如玉,眉目俊朗。
雪九欲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沁人心脾。
雪九欲有些恍惚,若前世柳無月沒有慘死,那他一定會繼任掌門。
以他的品性,應該不會允許長老們用活人獻祭。
雪九欲聲音沙啞,像被車碾過一般,喉嚨也幹澀的要裂開,邊說邊劇烈咳嗽。
\"無月,好久不見。\"
柳無月跟她不同宗,但對各宗的弟子都很好,包括她。
她和帝臨淵,柳無月,是同一批拜入飄渺宗門,三人師承各不相同,但天賦相當。
他們幾乎同一時間突破築基,也相差無幾的時候結丹。
她一心向道,堅守心中自認為的正義。
可後來,柳無月散盡修為死了,帝臨淵進了鬼宗,而她——
她才明白,原來一生所求的仙道不過如此。
柳無月如沐春風的笑道:\"九欲入小宗山秘境不過短短三日,昏迷一日,不算很久。\"
他修長的手搭在雪九欲的脈搏上,想替雪九欲把脈查探傷情。
雪九欲忙抽回手,她修為盡失的事決不能讓別人知道。
若縹渺宗的長老知道,她會生不如死。
柳無月看了雪九欲一眼,將手收回,
“也好,看上去都是皮外傷,隻有胸口那傷,要注意著些,回頭給你送點藥材補一補。”
看到雪九欲胸口的傷,柳無月眼神暗了暗,那分明是劍貫穿傷。
但似乎雪九欲並不想提及。
柳無月也裝作不知。
雪九欲沒有拒絕,她現在肉體凡胎,不比先前。
有什麼天地靈物,自然先吃為敬。
柳無月見無事,便要回宗門處理事務。
離去時,剛好與前來的帝臨淵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