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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陸慶山知道,這便似乎要舉行什麼特別一點的儀式。而陸慶山還沒被預先通知,就到了村一把手的院子裏。

這一把手應該就是村長吧,倒是第一次見,還沒知道他叫什麼呢,陸慶山就被琴父扶著跪下來,並且琴父在陸慶山耳邊小聲地提醒道:“待會兒見了長輩,好好表現,表現好了,興許能得一塊地。”

所謂的“地”,在這裏應該是用來耕種的吧。這種事,看來的確要見村長見長輩了。

陸慶山雖然不想要這種“地”,但既然在這個鎮南嶺生活,他就得老老實實好好表現。

陸慶山點點頭,讓琴父放心。

而琴父卻又道:“還有,待會兒長輩們問你姓名,你知道怎麼回答嗎?”

“額……我叫陸慶山!”陸慶山越發明白了,這儀式,終於來了,他陸慶山終於要改名換姓了。

琴父點點頭,便後退兩步,竟然也跪了下來,不過,他是跪在陸慶山身後,因為今天的主角是陸慶山。

如琴父所說,長輩們來了之後,圍著陸慶山坐成一團,其中最年輕的應該就是村長吧。而村長開口,就直接問道:“你叫什麼?”

陸慶山很老實地低著頭,很小聲但很堅定地回答:“我叫陸慶山!”

“知道今天是做什麼嗎?”村長問。

陸慶山點點頭。

村長這便指著周圍的老人家,道:“這都是長輩,我們鎮南嶺在屋隆鎮之風月譚以南還有幾畝地,按照你們琴家的份額,原本應該全部收回的。這是祖上的規矩,可仙兒長大了,也算是琴家唯一的香火,我們這些長輩考慮的是琴家將來百年大計,這才決定把這幾畝地還給琴家。但,這不是沒有條件的。”

“是,村長和幾位爺爺好。”陸慶山老老實實地口頭問好,倒是沒辦法認得更清了,因為這些老人很麵生。

“嗯,挺懂禮貌的。可會識文斷字?”一個老人家一樂嗬就問道。

陸慶山點點頭,道:“我什麼字都認識!”

這可毫不誇張,雖然漢字很多,但隻要不用繁體字他都能認出來。

“都認識?”

“我是說差不多都認識!”

“你讀過書?”老人家卻愣住了,因為這個村子,能這麼自誇的人隻有一個,而這個人肯定也不會教陸慶山啊。

陸慶山愕然了,趕緊打圓場:“上次村裏頭來了個赤腳大仙,我跟他學的,他給了我一本書,我是說那本書上麵的字我都認識!”

村長卻插嘴道:“會識文斷字,卻也沒什麼用。會耕種嗎?”

“這個……爹疼我,沒讓我幹過活。但……啊,我知道什麼是鋤頭什麼是犁頭,我們家雖然沒有牛,但大概我還記得怎麼耕地!”這的確對陸慶山困難了一些,全靠想象啊。他對插秧苗倒是熟悉一些,不過,其實農民們不一定種田,就像這地方隔著風月譚就是屋隆鎮,氣候災難特別嚴重,根本沒可能種田,隻能種植幹旱作物——小麥、玉米、土豆、花生之類作物。

“看你胳膊挺細,的確缺乏錘煉。還有,我記得你們琴家還有一個果園,等你爹爹老了,你能管好嗎?”村長問。

這近乎是一種刁難了,陸慶山抬起頭瞧了這個村長一眼,道:“我會照看啊。我經常去果園玩的,再說了,我不會管,我爹爹還在世啊,他起碼還可以活五十年。”

這一方麵,不管村長是什麼意思,卻的確沒辦法跟陸慶山拗口。

村長隻好轉到另外一方麵,道:“那可是幾畝地,辛苦幹起來,你知道是什麼個忙法嗎?”

這可真是大難題,這不會是成人禮吧,要陸慶山出來幹活賺家用。

幾畝地是什麼概念,陸慶山是不清楚的,但,肯定也不少吧。如果真幹起來,不會是早上天還沒亮就需要扛著鋤頭拉著犁頭上工地,那還真辛苦。

“早出晚歸,對嗎?我還行吧!”陸慶山其實是不敢打包票的,但如果琴父真的要“地”,那他也隻能勉為其難了。縱然將來不能遵守諾言,難道這些人還真把“地”收回去啊。

現在最怕的,反而是琴父,如果土地到手了,他指不定要怎麼奴役陸慶山——這個領養的兒子呢。

村長卻在這個藥敏的時候,又問道:“你確定你能完成任務嗎?那你說說,這幾塊地,可以做什麼啊?”

“這個……”陸慶山小心地回頭瞧了一眼琴父,這個問題,他就真的無可奈何了,編瞎話也挺難的,這跟一個人的智慧無關,這考的是專業素質啊。他又不是農科大的學生,咋知道那所謂的幾塊地的地質以及那樣的地質該怎麼種什麼啊。

然而,琴父吧嗒兩下嘴巴,抬起頭竟然又把頭低下去了,沒吭一聲。

陸慶山不知道老爹為什麼不敢幫自己,他隻好自己說瞎話了,先蒙上:“其實,我記得鎮南嶺這些年氣候越來越糟糕,所以一直在琢磨著,我們是不是可以種一些不容易受到氣候影響的好作物,這些作物不那麼容易死。”

“咦,可找到了?”村長竟然也忍不住振奮了一下,差點緊張得站起來。

然而陸慶山卻道:“沒找多啊。”

“那你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反過來想,讓所有的農作物都不怕風不怕雨,不怕寒風不怕火災。”

“這也行?”幾個老人家都有些不信了,陸慶山很奇怪很夢幻的想法,幾乎說出這些人的心聲,他們的確該質疑了。

陸慶山慢慢地轉動眼球,回想著那所謂的大棚,說:“其實,我們喜歡吃小麥,然而我們這裏時常發洪水,衝了這一片又災了那一片,的確讓人為難。記得年大雪,我到外麵站著,雙腿都凍得瑟瑟發抖了,但姐姐卻抓著我的手幫我吹氣,躲到被窩裏,我馬上暖和起來了。我當時就有了個想法,為什麼有時候吹氣可以讓人冷,有時候出氣又讓人暖和呢。我們是不是可以在冷的時候也幫小麥吹熱氣,在熱的時候也幫小麥吹冷氣呢?

“胡說八道,給小麥吹氣,你蒙誰去呢?”村長冷哼一聲,就那麼明擺著欺負陸慶山啊。他是村長,怎麼可以這麼吹哈哈呢。

陸慶山卻有些自信,他慢慢說道:“其實,我開始也覺得我傻了,我懷疑我上輩子準是傻字。但後來我發現這的確可以辦到,我可以辦到。當然,讓姐姐去給這些小麥吹氣,的確滑稽,可我也舍不得讓姐姐這麼辛苦啊。我有一個比較聰明的法子可以辦到,我可以給這個小麥做一個封閉的房子,做成一個大棚。冷的天,我在裏麵燒火,跟我們冬天在家裏烤火一樣,這不就讓整個屋子暖烘烘的嘛。熱的天,我在裏麵澆水,我們這裏的大熱天熱得嚇死人,我們不都是在地上灑水嘛。而且我知道,風月譚那邊的水比較涼快,用那裏麵的水澆地最妥當。”

其實,這些挺猥瑣,他還可以用更高明的,大棚嘛,折騰溫度的方法還很多,重要的還是這些老家夥能懂。

“你覺得行嗎?”幾個老人家是被說得各個點頭稱讚,然而村長卻很討厭,竟然就這麼質疑陸慶山。

陸慶山很平靜然而很有其實地回道:“當然行,村長,你不信,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一試!”

“成!”幾位年紀長一些的老人,似乎都挺看重陸慶山的,就陸慶山識文斷字的本事,竟然就這麼直接給了一個準信兒了。村長本來還有一大堆話要啃呢,被這麼一個字嚇得直接摔倒了。

看他摔倒,陸慶山驚愕地想,這村長不會是準備吞他的土地吧。嘿,這也忒無恥了。

無語,琴家忙不過來的土地,他忙得過來嘛,真是無恥,不想拉屎卻想占著茅坑,說的就是這副嘴臉。

見幾位長輩已經應允,琴父終於迫不及待地叩頭行好,大聲說謝謝。

然而琴父剛準備起來,幾個長輩卻道:“待會兒再起來,我們還有些事兒要商量!”

長輩的話,就是命令,雖然無理了一些,琴父還隻得老老實實地跪著。陸慶山也隻能偷懶,屁股坐在小腿上,以省力,免得跪得雙腿生疼。

商討了半晌,一個老人家終於開口了。

老長輩說道:“火龍,我們這些長輩可是看著呢,給你一年的時間,你做好了,我們這些長輩也記著你的好記著你的功。等明年這個季節,我們就給你商量著婚事兒,給你謀個可以生娃的好媳婦兒。”

“額……”陸慶山有些驚訝,好可怕的村子好可怕的長輩啊,也體貼得太到家了,年紀不大就準備著“謀個可以生娃的好媳婦兒”。難道,就到了那個年紀嗎?

貌似這是喜事兒,長輩們都好高興,但陸慶山聽著卻很不舒服。

“謝謝幾位爺爺!”陸慶山無奈得很,倒是似乎這一聲爺爺喊錯了,這些人都笑得幾乎要翻倒在地。

從村長家籬笆院出來,琴父走在前麵,應該是挺高興的。而陸慶山在後麵跟著跟著,馬上給走丟了。

這個村子才不大,陸慶山不怕走丟了,他反而明白一個道理,縱然琴父不再管著自己,縱然琴仙兒也不再拽著自己的胳膊,自己也不得不再找回家去。天下雖大,他難道還可以出去了就不會來了嗎?

哎,可歎啊,那一畝三分地,耕種的可不隻是一年,那是一輩子啊。

陸慶山也不急著回去,就這麼一步當成三步走,越走越拖遝。

然而琴父似乎還不乏擔心,竟然又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