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修敬嘲笑我是生瓜蛋子,其實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

大概是一個月之前,薄靄在村子裏待得實在無聊,便在村子附近四處轉悠。

沒想到這山村後麵竟然有一座寺廟,廟門破舊,年久失修,像是久無人居。

閑著無事,薄靄便進了佛寺,發覺這間不起眼的寺廟香火竟然意外旺盛。

廟裏僧人不多,隻有幾個老僧。

一位麵目清臒的老僧見到薄靄,見他麵善,邀請他進去喝茶。

同老僧聊了幾句後,薄靄像是終於找到了能傾訴的對象,將自己的苦戀告訴了老僧。

老僧問他是否想尋求解決之法,薄靄又搖頭。比起放下,他寧願痛苦。

老僧告訴了他八苦之說。

薄靄沒有那麼高的悟性,並不能參破人生的真諦,隻是被老僧的那句話打動:若是不能相守,便祝他平安。

於是薄靄給柏修敬供了一盞長明燈,又給自己和他都求了平安符。

不過平安符也送不出去,隻是帶在身邊做個念想而已。

多年過去,薄靄早已過了知慕少艾的年紀。

有所求才會痛苦,無所求反倒成了一種寄托。

耳邊有模糊的機械聲,慢慢恢複意識後,薄靄覺得渾身都很疼,自己就像一隻被砸碎的陶瓷罐子。

眼皮很沉重,薄靄費了很大的勁也無法完全睜開。

“你醒了嗎?不要亂動,醫生很快就來。”

薄靄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好像聽見了柏修敬的聲音。

雖然很疼,但薄靄覺得這是個好夢,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柏修敬了,甚至都快忘了柏修敬的樣子。

九年實在太長,是薄靄人生的三分之一。

這個夢實在太好,薄靄不想醒過來,哪怕很疼,也不想醒。

“薄先生,您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眼皮被掰開,一道強光刺進來,薄靄掙紮了一下。

緊接著那個聲音說:“薄先生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那就沒什麼大礙了,注意休養,有問題再叫我。”

“謝謝醫生。”唐意的聲音響起,“謝天謝地,可算是醒了。”

原來不是做夢,隻是幻聽了。薄靄遺憾地想。

薄靄費勁地睜開了眼睛,一眼看過去是唐意紅著眼蒼白的臉,看起來又要哭了。

在唐意身後還站著一個人,穿著做工精良的西裝,即便沒看見臉,也能知道是一個非常氣派的男人。

薄靄心裏一咯噔,視線緩慢上移,那個九年來隻在夢裏出現過的人,就站在病床前。

原來不是夢。

薄靄的眼眶瞬間就熱了,眼淚像潮水一般湧出眼眶,思念、愛慕、埋怨全藏在淚水中洶湧。

“怎麼哭了?是不是很疼?”唐意看著薄靄哭,也忍不住眼眶發酸,趕緊拿紙巾幫他擦眼淚,安撫著他,“已經打過止疼藥了,可能需要過會兒才起作用。”

安撫的話語和止疼藥都不起作用,薄靄的眼淚還是決堤一般不停地流。

小時候就愛哭,長大了還是一樣。

“你去問問護士還有沒有別的藥,我看著就好。”柏修敬說。

唐意點頭說:“好,我去去就回,勞煩柏先生你照看著。”

柏修敬垂眼看著薄靄,眼神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