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靄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一條瀕死的狗沒有區別,卻還是扯著嘴角,艱難地先開口:“你……舍得來……看我了……”
嗓子啞的不像話,隻是呼吸胸口都很疼,可薄靄還是想跟柏修敬說話,他怕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閉嘴。”柏修敬語氣生硬,也沒有動作,隻有責備,“把自己弄進醫院,你還挺有出息。”
薄靄全身都疼,心髒酸酸漲漲的,卻還是扯著嘴角說:“不敢啦。”
以前每次犯錯,薄靄都是這樣撒嬌。不管改不改正,總之口頭上先認錯,然後撒嬌,趁機蒙混過關。
柏修敬曾經說過,世界上沒有比薄靄更愛撒嬌的人。
“別說話。”柏修敬的語氣並未緩和,聽著很凶。
薄靄被凶得有些委屈,眼淚掉得更厲害。除了拍戲的必要時刻,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在人前哭了,可是在柏修敬麵前就忍不住。
即使九年不見,他們之間的親密並沒有隨著時間消磨,也沒有疏遠。兩人不像是九年沒有聯係,而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柏修敬在下班後匆忙趕來教訓不聽話的薄靄。
在柏修敬麵前,薄靄依舊是那個愛哭愛撒嬌的小孩。
柏修敬最不樂意看見薄靄的眼淚,除了最後那一次,每一次隻要薄靄哭了,柏修敬總會妥協。
現在也是一樣。
“再哭下去病房都給你淹了。”柏修敬的語氣摻雜著無奈,但比剛才冷冰冰的語調聽起來可親很多。
薄靄吸了吸鼻子:“你太凶。”
“薄靄。”柏修敬盯著眼睛紅腫的薄靄,“你二十七歲了。”
這一瞬間,薄靄好像回到了還沒和柏修敬撕破臉的時候。
每次柏修敬拿薄靄沒辦法的時候,總是會強調他的年紀,仿佛這樣薄靄就會懂事一些。實際上並不管用,薄靄該任性還是任性。
“那又怎麼樣。”在柏修敬麵前,不管什麼樣,薄靄都不會覺得丟臉。
鼻子上還戴著氧氣罩,說話的時候並不舒服,可薄靄怕沒有機會再這麼跟柏修敬說話,忍著難受也要說。
柏修敬始終站在病床尾,沒有一點靠近薄靄的意思。
可是薄靄學不乖,明明知道柏修敬的性格,卻還是忍不住期待,柏修敬看見他難受會心軟一點。
“我答應過你父親,會供養你到成年,雖然現在你已經不在我監護的範圍之內,但我出於對你父親的感激,還是希望你能保重自己的身體。”柏修敬的話客氣又疏離。
仿佛他和薄靄之間唯一的聯係隻有薄靄的父親,而那九年,隻是薄靄的一場夢。
柏修敬並未像薄靄期待中的那樣,溫聲軟語地哄他,也沒有幫他擦眼淚。
說完客套話之後,唐意恰好回來,柏修敬便告辭。
薄靄很想挽留,可他身體很痛,無法起身,也不想讓唐意知道他與柏修敬之間的糾葛,隻能眼睜睜看著柏修敬離開。
柏修敬走得很幹脆,就像真的隻是來探望恩人的兒子,沒有絲毫留戀。
“你跟柏先生認識嗎?”送走柏修敬後,唐意回到病房,“雖然他是投資方,但他來探病真的把我嚇到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認識他的。”
薄靄說得輕描淡寫:“是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