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卻又是怎麼回事?”
“這事兒,還得從這藥鋪說起!”一邊的官爺給他讓了一個位置,他便順水推舟地坐了下來,開始敘述他已經講了數十遍的故事,“這不悔藥鋪啊,原先可不叫不悔藥鋪,叫‘百草堂’。原來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大夫,姓陳。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那些難民哪有錢看病?漸漸地,原先的陳老板就經營不下去了,把那藥鋪賣了出去,可是有人賣也不見得有人買啊!足足等了三個月,終於等來了一位買主,就是如今的那位紅溪姑娘!那‘百草堂’也就這麼更名成了如今的‘不悔藥鋪’……”
官兵登時來了興趣,兩眼之中滿是興奮:“不悔藥鋪?這名兒倒是稀罕!不知那位紅溪姑娘,是什麼來頭?”
店小二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誰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什麼來頭呀!就隻知道,她買了那藥鋪之後,就是深居簡出,露麵甚少,常年在藥鋪打下手的是童子。要不是兩個月前那個官爺無意中路過了薑地,恰巧見到了紅溪姑娘,我們還沒發現,這位紅溪姑娘竟然是不會老的!”
第二個官兵嗤笑了一聲:“不會老?難道還是什麼妖孽不成!”
店小二的臉色一白,頓時湊近了道:“可不是妖孽嗎?那官爺如今看上去有四十來歲,可是他說,他十年前在燕國的邊界作戰時,在戰場上就見過那位紅溪姑娘!因為在戰場上從來不曾有女人,他還特地多瞧了幾眼,根本不會認錯!他說,十年前的那位姑娘,竟然和如今的紅溪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此話一出,眾人當即倒抽一口冷氣。
卻還是有人質疑:“那那位紅溪姑娘可有什麼姐姐?”
有人臉色緩了一緩,附和:“對啊,要是親姐妹,長得差不多也是情有可原的!就算是母女,也還可信啊!”
店小二仿佛料到他們會這般懷疑,鄭重地搖了搖頭:“那位紅溪姑娘,沒有任何親人。而且,就算十年太誇張了一點,在薑地的五年時間,我卻也可以作證,那位紅溪姑娘,和五年前,的確一模一樣……就連打扮,也是絲毫不差的!”
客棧的氣氛一下子冷凝起來,突然的靜謐透著詭異的氣息。
而客棧的二樓,欄杆之處赫然站著一個二十幾歲的錦衣公子,頭戴束發紫玉冠,身著一件絳紅色長袍,繡著精致繁複的淡淡的仙鶴紋樣,外罩一件金紋黑色外衫,一塊祥龍玉佩墜在腰間,手中一把折扇似扇非扇,慵懶地斜倚在柱子前,渾身透露著不凡的貴氣。他淡淡地看著樓下的場景,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從牆麵的陰暗處走出一個黑衣侍衛,淡淡地叫了一聲:“公子。”
錦衣公子輕輕地笑了笑,聲音帶著幾分去意盎然:“看樣子,我們得去會會這位……紅溪姑娘。”
這位在外麵被傳的天花亂墜的主人公紅溪,此時此刻卻依舊在藥鋪裏安靜地搗藥,好像外界的任何事情都無法讓她分心。
沒想到,沒過多久,在外麵傳來了青衣童子的一聲歇斯底裏的慘叫:“姑娘——救命!”
紅溪一怔,眉心一跳,這才放下了手中的藥杵,緩緩地走了出去。
此時此刻不悔藥鋪的門口,倒著一個鮮血淋漓昏迷不醒的男子。他的背後插著一根長箭。男子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袍,卻因為血跡斑斑,藍色的袍子已經被染成了紫色。大塊大塊的紫色從傷口處在藍衣上不斷滲透開來,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青衣童子輕輕地靠近,發現這個男人還沒有死,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他一抬頭,正好瞧見了神情肅穆的紅溪從屏風後款款地走了出來。
“姑娘,這……”
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紅溪忍不住皺了皺眉,瞥了一眼躺在店門口的那個男子,聲音冷冽地近乎無情:“這裏又不是醫館,受了傷跑到這裏做什麼?”
那男子似乎醒了過來,恰好聽到這句話,眼睛驀地睜大,朝紅溪伸出了手,卻是無力地垂下。
“喂,那個誰,你想要向我家姑娘求救就趕緊的!”青衣童子俯下身在他小聲提醒道,“我家姑娘看上去冷冰冰的,隻要你開口求救,她還是會心軟的。”
男子咳了咳,終於艱難地開了口:“求姑娘賜……長生不老藥……”說著,便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紅溪那向來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