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土——南京東門的大屠殺紀念館。
巨大的石碑上用中日英三國文字刻著:遇難者300000。
有些像中國古代的儒學與易經, 總是大而化之。抗日戰爭勝利之後的中國曆史,好幾年裏依舊是腥風血雨,內戰內亂連綿不斷,中國人哪有共同的認知與時間、財力去整理一部確鑿的遇難者名冊?這便為日本的右翼勢力日後不斷地跳出來否定侵略戰爭提供了某種口實。
在日本——參觀衝繩大戰的遺址。
日本人,韓國和北朝鮮人,中國台灣人,美國和英國人,共22萬戰歿者的名字,一筆一劃地刻在縱橫成陣的黑色大理石碑上,典型的日本行事風格。
張純如女士寫了一本書,書名為《被遺忘的大屠殺——1937年南京浩劫》。在中文版(台北天下文化出版公司出版)的前言裏,她這樣寫到——
我很想知道,為什麽這件罪行的受難者沒有大聲呼喊正義?如果他們真的發出怒吼,他們的痛苦為什麽不被認可?我很快就弄清楚,看管這張沈默之簾的就是政治。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民國,甚至美國,都要為曆史忽略這個事件負責,原因就根植於冷戰時期。一九四九年革命之後,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中華民國兩岸政府,都沒有向日本要求戰爭賠償(就像以色列向德國求償一樣),雙方為了與日本從事經貿以及爭取政治承認,激烈較勁。即使是美國,在麵對蘇聯與中國共產主義的威脅時,也向過去的敵人日本尋求邦誼永固與忠誠支持。因此得力於冷戰的緊張關係,使得日本能夠逃脫許多她的戰時盟友在戰後所遭受的嚴厲審訊……
張純如卻被自己的這本書所打倒。
在寫作期間,她每天都要接觸到大量的日軍暴行錄,文字資料外,還有許多的圖片。她擔心畫麵太恐怖了,出版後公共圖書館會拒絕陳列架上,她不得不避重就輕。然而,她自己隻能在這恐怖的地獄裏日日穿行。她精神上受到很大創傷,常常失眠,突然地憂鬱,大把大把地掉頭發……
以致在這本書出版7年之後,世人聽到了她汽車內一聲清脆的槍響。
許多人在得知張純如自殺的消息後,都有一種心被刀片劃了下一般的感覺。震驚後,無言。
有些日子,我總想著今井武夫下令丟進洞庭湖、可能已爛成湖泥的那挺機槍。
我還揣摩起張純如女士自擊前多少感喟中肯定有某種蒼涼的神思與心境……
於是,便有了本書的元點;
如同文化是一切曆史的發生元點,是一切曆史走向的編碼,是曆史被剝開一層層皮相後的精髓。
我的文字將關注於中國與日本——在世界範圍內,彼此文化的相通性如此強烈、而差異性又如此鮮明的兩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