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垂下,在這片玫瑰紅的光暈中,燕王宮的朱門大敞而開。幾名老奴在門前灑水,神情安然而祥和。他們身後,是一段漢白玉大道,彰顯著元代曾經的奢華。張昺與謝貴打馬而來,到達宮門之前,翻身而下,便將韁繩交與隨行而來的軍士。張昺蔑視的看了一眼門前的幾位老仆,嘲諷道:“燕王府沒有人了嗎?竟然要這麼老的東西打雜。”
這時謝貴不由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不悅道:“在這兒生什麼事,還不進去,燕王都等急了。”
張昺滿臉不屑,“就你還當他是個王爺,再等幾天……”張昺還未出口的話便被謝貴一踹給吞回肚子裏了。
兩人接著大步邁進門去,謝貴道:“我總覺得今晚上的宴好像是鴻門宴。”
張昺滿不在乎:“怕什麼,此刻你我帶來的兩千人早已將燕王府給圍得水泄不通,就憑著燕王手中的八百人,能奈我何?就你那出息,好歹我們還是皇上封的北平布政使。燕王忌憚我們還來不及,又能翻出什麼天來?”
張昺話雖如此,但是謝貴還是滿腹不安:“還是小心為上。”
說話之間,便走過剛才的漢白玉道路。張謝二人大步踏上階梯,那“蹬蹬”響聲在四下無人的時刻格外清晰。
“兩位大人可算是到了,我家王爺恭候多時。”青衣道人道衍便在階梯盡頭恭候二人,臉上從容淡定的笑令二人心內十分受用。
“是我等方才因處理積留下來的公務才耽擱了片刻,讓王爺就等實在是我等的不該。”謝貴此時怕張昺話語之間傲慢無禮,令燕王府眾人心生不悅,才趕在他之前開口。
“謝大人客氣。既然到了,便快快入席吧。”道衍右手一指為著張謝二人引路。殿室之內,兩旁的宮燈俱已點上。在一片昏黃的燈光下,朱棣正坐在尊位之上,把玩著一隻青花酒杯。如玉修長的手指在青色杯子的映襯下竟顯得格外好看。一襲紫金蟒袍加深,天潢貴胄的氣質轟然而出,麵上似笑非笑,讓張謝二人感到無限的壓力。
“二位大人既然到了,怎麼還站在哪裏?快快請坐。”微醉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內竟然顯出一絲絲的魅惑。張謝二人就在西側的尊位上落座,對麵赫然對著朱棣的得力屬下,張玉與朱能。兩人均是一樣的黑衣黑靴,麵容俊逸,風姿非凡,無形中讓張謝二人自慚形穢。
“來人,為兩位大人倒酒。”朱棣吩咐完之後,便從大殿兩側為出來兩名如花妙齡女子。手捧玉壺,嫋嫋婷婷的站在二人麵前。張昺頓時為著這如花容顏先醉了三分,臉上露出喜色。謝貴見此,不由搖頭歎息。
暗中道衍見謝貴此番舉止,心內暗中讚賞,同時又有著一絲可惜。若不是此人對朱允炆忠心耿耿,他倒不忍心讓這般的人物交代在這兒。
酒至三旬,朱棣不由擰眉道:“這天怎麼會如此之冷,來人,添兩個火盆來。”頓時,又有如花侍女將兩個燃著的火盆擺在朱棣麵前。感受到暖意之後,朱棣不由舒暢開來,“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謝貴不由暗抹了一把汗。此時正是七月天氣,雖說晚風會有有點小涼,但是還不至於在這時節烤火吧。殿內由於著兩個火盆頓時悶熱起來,不多時張謝二人便汗如雨下。在看向上座的朱棣,談笑自若,風度翩翩,絲毫沒有感受到這灼人的高溫。看來關於燕王瘋病的傳言,還是有幾分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