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那麼難嗎……”
白子陵彎下腰,把手中的錢包輕輕放進那人的衣袖裏,附耳輕語。
“回去吧,了卻人生事,煩惱盡消除……”
“機會不多了。”
聽到這話,那大漢驚訝得猛地抬起頭來,眼淚瞬間湧出眼眶,難以置信地望著白子陵。
直到二人從他身邊收拾東西走過,看不出清背影後,大漢仍舊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沉默了許久,他才終於歎了口氣站起身,朝白子陵的背影鞠了一躬。
二人尋著合適的地方,李岩心還是忍不住問白子陵。
“你們這些通玄學的,難道還會把上趕的鴨子往鍋外轟嗎?”
白子陵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對李岩心說:“嘿,說的還真難聽,你不也是這樣?”
“我算卦也是講緣分的。”
白子陵慢慢地解釋道:“何況不是何人都能算的,比如關係過於近的,地位尊崇的……這種那種,也並非是個人就能算得準……”
“還有的人,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怎麼算也改變不了,何必為了那點錢自找沒趣?至於剛才那個……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什麼情況?”李岩心好奇地問。
白子陵回答說:“此人算也沒用,麵門七竅皆有生氣不斷流失,身上死氣沉沉,像是連續加班三個月的社畜,顯然已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若隻是江湖騙子,隨便怎麼說,可要是真正厲害的學者,卻有很多講究。
卜卦本身就容易遭到報應,所以算命的人五弊三缺多少都沾點,同樣的人,誰顯得更加身殘誌堅,自然看起來就更可信。
當然,世事無絕對,隻是這個高危行業的高手,最後往往都不得善終。
從臨江門徑走出來後,李岩心帶著白子陵找到了一家炸串店坐下,點了幾個小菜。
兩人之間似乎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邊吃邊聊,白子陵告訴李岩心他是從很遠的山上下來的,而李岩心則說他是從很遠的地方來大陸的。
白子陵說他想要遊曆四方修行,而李岩心則說他想要經曆一些從未有過的際遇。
“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
兩個人的杯子輕輕碰撞。
這次談天說地,二人聊了好多事情,但彼此之間卻從來沒問過對方的來路和底細。
畢竟有些東西得靠默契去領悟,你要是不問,他自然不會說。
但你要是問了,他還是不說,那就沒必要了。
風卷殘雲般的幹飯過後,二人雖然隻是喝的冰紅茶,卻像是醉了般,互相攙扶著對方走進了旁邊不遠處的公園喂蚊子。
那天晚上,他們就在公用的健身器材上湊合著睡了一夜。
沒有固定住處的好處,就是在天氣也不算糟糕的情況下,露宿街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早上天剛蒙蒙亮,睡了一夜的白子陵和李岩心醒來後就在附近找了家店覓食,隨後又回到了臨江門徑開始擺攤。
從那天起,他們每天都過著同樣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間從陌生人變成了好基友。
而白子陵也是習慣了連續好幾天沒生意的情況。
直到某天,午後時分的白子陵已經困得不行,李岩心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就在這時,從臨江門徑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這群人看起來花裏胡哨,有的穿著一本正經,也有的拿著街邊買來的文創掛件端著架子,故意做出深沉的樣子,還有的則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不過,這些個年紀大的,倒是都佝僂著腰,麵皮鬆弛且輪廓分明。
而白子陵觀察人,總是習慣找一些奇怪的點。
比如他們從臨江門徑那邊走來,人群後麵總有些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隱晦的觀察著幾個老頭的情況。
還有他們藏在袖子下的拳頭上,那些溝壑縱橫的疤痕老繭。
這群人浩浩蕩蕩地從白子陵和李岩心身邊走過,突然有個人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這邊。
看到地上寫著“卜算”時,他愣了一下,然後低聲吩咐了幾句。
接著,他後麵的那個中年男子趕緊走了過來,恭敬地對白子陵說了句什麼。
“當然行了,給錢去哪兒算都行,我這人不挑地兒。”白子陵則是大大咧咧的喊道。
畢竟這些天吃喝全靠李岩心賣藝接濟,饒是他臉皮再厚,也不能往出趕客了。
把兄弟吃垮了,他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