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永猛笑道:“他的資質雖差,我的武功卻可以速成,而且他的機變比我行,城府比我深沉,兩年之後,恐怕你們張家死無孑遺,不給你們後人再有出世的機會了!”
花蝶影道:“教祖既然選中白少夫做繼承人,為什麼還要等兩年呢?現在就成全他那不是更好嗎?”
強永猛道:“不行!兩年中,一年是考驗他如何在強敵環視下的自保能力,另一年是給他練功的時間,他挨過這兩年,才有資格接替我的事業!”
白少夫道:“花夫人,兩年時間彈指即過,我倒不在乎,隻是在這兩年中,我還希望你全力為助!”
強永猛道:“不錯!你們倆人合起來,實力也不小,隻要通力合作,足可抵擋任何外力的侵擾!”
說完他又朝張長傑走去。
張叔豪搶著上前道:“大哥,小弟先擋他第一手,您最好留到最後……”
藥師也道:“張大俠,您對強永猛的虛實了解最深,必須留到最後,主持大局,由我們先上吧!”
張長傑道:“不行,這是我們張家的責任。”
張叔豪道:“我們四兄弟已亡其二,小弟算是第三個,大哥留下也算對得起大家了,生死事小,大局為重!”
張長傑苦笑道:“你說得倒好,強永猛會讓我留下嗎?”
張叔豪挺身道:“不給他有選擇的機會,我先找他!”
欺身徑出,直奔向強永猛。
張長傑叫道:“四弟,用劍!跟他拚掌吃虧太大,用兵器攻他下盤!”
可是他叫得太慢,張叔豪的劍空執於手,反而用拳頭去攻強永猛的前心,強永猛反掌猛擊而出,手格手撩,掌落張叔豪的肩頭,一下子把半邊身子震得粉碎。
張長傑側身跳開,黯然道:“老四,你太心急了,如果你用劍,他至少要兩招才能殺死你的,這一來省了他一手功力,我們又多賠了一條命!”
燕青仗劍而出道:“張伯伯,我來接第二招,是攻他的下盤嗎?哪些部位才能有效?”
張長傑道:“下盤九處大穴都可以落劍,但是你不行,你的功力對他哪一處穴道都不足構成威脅。”
燕青笑道:“我的劍與眾不同,隻是挨上他,至少要減低他四成功力,為了節省人命,我拚上一死,就可代替四個人犧牲,還是值得一試的。”
強永猛冷笑道:“小子,你別做夢!”
燕青笑道:“我才不做夢,我跟你過幾次招,都是你吃虧,剛才你追了半天,還沒能把我怎麼樣,這次我把握折損你四成功力,卻不一定會死在你掌下。”
強永猛厲聲道:“剛才我是想利用你使所有的人集中起來,一舉而殲,否則你早就沒命了,還能活到現在嗎?”
燕青道:“你說你的,我想我的,要等手下見過真章才能分,光吹牛可不能嚇死人!”
強永猛單掌一垂道:“我放開空門讓你進攻好了!”
燕青斜刺一劍,直奔下半身而去,強永猛敞開門戶,由他攻進來,直等他的身子進入掌力範圍,才舉掌拍出。
張長傑又急叫道:“攻上盤。”
燕青的長劍刺中強永猛的上盤,如中敗革,毫無作用,而強永猛的鐵掌已急拍而下,口中喝道:“小子,去吧!”
燕青的身子是翻滾跌出了,可是他一彈腿,又站了起來,可見他並未中掌,完全是自己退出來的。
倒是強永猛的肋骨上釘著一柄匕首,正是燕青借自張自新的天龍匕,深沒及柄,花蝶影驚呼一聲上前要替他拔出來。
強永猛沉聲道:“不要動,讓它留在上麵。”
花蝶影道:“您受了傷,不拔出來怎麼行?”
強永猛歎道:“這小子太陰險了,一下子刺中了我的氣海穴,假如拔了出來,氣脈一泄,我的功力再也聚不攏了,所以必須讓它留在身上……”
張長傑籲了一口氣道:“燕老弟,我說攻他下盤,是故意誘使他鬆懈戒備,以便下手的,他的脈門全在上盤,而你所刺的氣海穴是第一要害,你出手時,我招呼已經遲了,你怎麼知道的……”
燕青笑道:“小侄已經知道老伯的用意,怎麼會上當呢?剛才是將計就計,好重創他一下的……”
張長傑道:“老弟難道也得知玄天神掌的虛實?”
燕青搖頭道:“不,那是老伯提示的。”
張長傑愕然道:“我的提示根本是假的。”
燕青笑道:“老伯雖然指示攻下盤,卻說九處大穴都可著手,下盤隻有七處大穴,何來九處著手呢?小侄一聽就知是聲東擊西之意,所以出手時劍指下盤,隻做做樣子,重心全放在上盤的天龍匕。”
張長傑一歎說道:“難得老弟如此細心;否則我真要負咎終生了,不過老弟也太冒險了一點。”
燕青道:“冒險,強永猛明知我劍上塗過麻藥,仍然敞開空門讓我人手,更證實我的揣測,所以我攻擊的時候,先亮亮相,使他緊張之下,連那一掌都落了空,我利用翻身後退的機會擲出天龍匕,把命也撿回來了。”
張長傑安慰地一笑道:“老弟建此殊功,實在難得,他的氣海穴上釘了一枚匕首,不敢再用勁,否則內力將匕首擠出來,他的玄天神掌就無法施為,更不足畏了,現在我可以放心地對付他,為先母與新故的兄弟複仇了!”
燕青忙道:“老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強永猛一身功力非凡,即使受了傷,仍不能以等閑視之。”
張長傑苦笑道:“我明白,強永猛如果容易應付,我又何至於會躲到宮廷中去,天龍的兒子居然會替官家做護衛,這是任何人也不會相信的事,但也幸虧如此,我們才能過了幾十年安靜日子,現在強永猛雖然受了傷,我也沒認為他好對付,但至少有點希望!”
燕青道:“老伯如無十成把握,最好還是多加慎重!”
張長傑搖搖頭道:“別說十成把握,我連一成把握都沒有,但隻要有半分希望,就值得一試。”
燕青道:“自新兄弟自從得知身世之後,孺思頗殷,老伯至少應該見他一麵才對!”
張長傑忽然問道:“自新是否在這兒?”
燕青沉吟不語。
張長傑道:“我問的意思不是想見他,自從他被家母領走之後,我就沒有再當他是兒子,他不在最好,如果在,你得設法叫他今天別出頭,我所作另外那個對付強永猛的安排,要等三年時機才成熟。”
“如果我們殺不死強永猛,此人心智已入錯亂的狀態,勢必將在武林中展開一場前所未有的殺孽,叫他以大局為重,千萬不能輕舉妄動,而為武林保存一分元氣,三年後才有人來接他的班!”
燕青隻得道:“老伯放心好了,跟自新兄弟在一起的是昆侖掌門人矮叟朱梅,此老行事穩重,他會輔導張兄弟作適當的行動,保存實力,不使邪魔得逞的!”
張長傑笑道:“那就好了!注意我跟強永猛動手的身法與招式,那不但是攻其所弱,而且也是盡量求自保的方法,必須采用這個方法,才有希望殺死他,即使不能如願,也可以將犧牲減到最小的程度而換取最大的代價!”
燕青躬身後退道:“小侄遵命!”
張長傑又笑笑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每次隻能以一個人對付他,人多可以占到一個優勢,就是多耗損他的體力,但必須慢慢地消耗。
玄天神掌威力至巨,集天下之力也不足抗其一擊,記住勁發可穿重甲,但強弩之末,卻不足以透輕紗,這是惟一克製強永猛的辦法。”
燕青沒有回答。
強永猛臉含獰笑,慢慢逼近道:“張長傑,你對我了解得很透徹,那不是好事,不但保不住你的性命,而且更加速了你的死亡!”
張長傑朗聲道:“我們四兄弟已去其三,我並沒有打算一人獨生,隻要殺死我,就得多費你四倍的功力。”
強永猛一掌拍來,張長傑舉劍硬架,“鏘”然聲中,長劍與鋼掌交觸,激起一蓬火星,雙方各迫退兩步。
強永猛冷笑道:“有一點你沒算到,我什麼時候施展玄天神掌可捉摸不定,所以你的拚命戰法並不有效。”
張長傑道:“不管你是否施展玄天掌法,我始終是維持這個方法,每招都硬接,看你是否一直忍得住?”
強永猛冷笑道:“有什麼不能忍的,耗到明天我也不在乎,我反正有的是時間,陪你多耗幾手也沒關係!”
兩人再度接觸,依然是火星四冒。
張長傑好像在拚命,每一招都用足了勁力,而且守中帶攻,劍光所致的範圍內,劍風呼呼直響,接下約十幾招過去都是如此,隻是張長傑漸漸力有不繼,勢子慢慢轉弱了。
圍觀的人個個都臉色沉重,連強永猛自己也是神色緊張,眼中殺機漸濃,倒是對手的張長傑,態度始終很平靜,手中的劍勢雖然不如先前淩厲,悍戰依然如舊。
交手漸近五十回合,強永猛忽而放他一劍刺進,一掌虛襲,拍向他的胸前。
張長傑的劍本來是刺向咽喉的,劍尖觸及肌膚時,內裏一股勁力暗彈,將他的劍震偏了,張長傑好似早已準備及此,劍尖下挑,將強永猛肋下釘得穩穩的天龍匕挑了出去。
兩個人的動作都是在同時發作,同時結束。
強永猛肋下血湧如泉,連忙自己運功閉住了。
張長傑的一隻左掌已經消失無形,齊腕而斷,斷處有如刀削,也在大量出血,張長傑用右手扣死左腕的血脈。
張長傑轉朝燕青道:“燕老弟,你看清楚,強永猛的玄天神掌是無可匹敵的,惟一的辦法是用這些不足以致命的地方去硬接一下,這樣才可以多耗他一分體力。”
強永猛神色淩厲地道:“張長傑,你是夠狡猾的,可是你還能挨多少下而不死呢?”
張長傑道:“我還有一隻手,兩條腿,至少要三招後才會送命,因此你要殺死我,必須要多耗四倍的氣力。”
強永猛冷笑道:“我們等著瞧吧!”
語畢又慢慢地逼近前去。
花蝶影忙又挺身擋住道:“教祖,您肋下的匕首被拔了出來,氣泄勁散,還能作戰嗎?”
強永猛一歎:“蝶影,你真不懂事。”
花蝶影一怔道:“我不懂事?這是教祖自己說的。”
白少夫將她拉開道:“花夫人,話雖是教祖說的,但教祖早已有了防備,事先將那一部門氣脈閉死了,對教祖的運功毫無妨礙,如果問題真有那麼嚴重,教祖豈會將本身的缺點告訴給敵人知道呢?”
強永猛再度逼向張長傑,掄掌進襲。
張長傑單手運劍招架,鬥了幾合,從眼色中看出強永猛又有殺機,竟虛劃一劍,挪身避開了。
強永猛勁聚掌上暫不發出,口中冷笑道:“你想逃,我看你能逃多遠?”
張長傑臉對著他,身形不斷後退,或是左右移動,始終不讓強永猛貼近過來。
兩人對峙了一段時間後,強永猛加速動作追上去。
張長傑也加快速度逃開,沒有防到身後掛著一支拴馬的石棒,腳下一絆,跌倒在地,強永猛欺身上前,猛然揮掌下擊。張長傑一腳上踢,大概是準備用一條腿去抵消他的掌勁,可是強永猛已不再上當了。
掌勢一轉,改拍為削,向他的腿側切下,反攻小腹。
這一掌如果切上,張長傑絕對難逃一死了!
正在危急之際,斜裏一條人影掠至,劍影如風點出,架住了那一掌,當的一聲,居然抵開了那一掌。
隻是那枝劍,因為抗受不住玄天神掌的霸道巨勁,斷為兩截。
張長傑得人一擋,滾地躲開了,跳起身來,看看是誰能以一枝劍架住強永猛無與倫比的一擊。
一見之下,不由心頭大震,那是張自新,一個他不想見的人出現了。
自繈褓中被帶走的兒子,突然長成了絕世風華的少年英雄。
張長傑心中何嚐不激動,可是他毫不敢形之於色,更不敢開口招呼,隻以淡淡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