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新道:“這怎麼試呢?我的功力要配合招式發出,隻能放而不能收,我不能對自己人出手吧?”
燕青想了一下道:“這當然不能像拚命一樣地交手,但一定有別的方法……”
張自新道:“什麼方法?”
燕青沉吟了一下,轉向哈回回道:“哈大叔,能不能向您借點東西?”
哈回回道:“我馬場所有的東西,隨你取用。”
燕青道:“我要十匹最優良的駿馬。”
哈回回點點頭道:“好,最近新到了一批喀爾沙種戰馬,體型壯,衝力大,隻是還沒有十分馴服。”
燕青道:“越野越好,還要十名最好的騎師;人馬都披上重甲,人可以擔保沒問題,馬可能要毀了。”
哈回回笑道:“那算得了什麼,十匹馬我還能損失得起,何況我們還可找頓牙祭,吃頓烤馬肉。”
馬場上人手齊足,很快就準備好了。
哈回回道:“老弟,你說要怎麼安排吧!”
燕青道:“管仙子,師父,李大俠伉儷與哈大叔五位請準備一卜,每一名騎師跨馬急衝,您五位攔著馬頭用全力發掌,傷馬不傷人,這樣就可以測知每位的功力如何。”
藥師道:“這個辦法不太高明,對付一匹馬,每個人都綽綽有餘,如何能測知得出功力的深淺呢?”
燕青道:“馬身上也披著重甲的,加上衝力,不亞於一個高手的掌力,何況您五位還要力透重甲。”
哈回回笑道:“有道理,傷馬不難,難在把馬傷到什麼程度,我想強永猛的玄天神掌,也不足以把馬連甲擊成稀爛吧!這倒是個試力的好法子!”
燕青笑笑說道:“哈大叔的是掌勁,而且也一定用馬來試過功夫,就請哈大叔開始吧!”
哈回回也不推辭,吩咐騎師在五十丈外站好,做了個手勢,騎師驅馬急衝而來,衝到哈回回身前,正是馬力最勁之時。
哈回回早已凝聚功力,做妥姿態,對準馬頭一掌拍去。
那匹馬還繼續衝出幾步,才四腿一屈倒下。
騎師訓練有素,早已滾開了。
眾人上前檢視馬身,但見這匹駿馬全身完好,卻軟癱地下,哈回回用手一提駿馬的背皮,馬頭與馬腳曲連在一起。
哈回回一掌將全身的骨骼都震碎了。
燕青忍不住讚聲道:“好功夫,哈大叔的掌力已經到動發無形的境界,難怪赤霞客要吃不消了!”
斷腕受傷的拂雲叟也被扶出來觀看,見狀歎道:“我們在齊天教中,除了強永猛外,三仙二老,都各擅一門,不作第三人想,看了哈大俠的功夫,才知道人上有人,回想起從前的狂妄真是坐井觀天了。”
哈回回謙遜地道:“這要感謝自新老弟,如果不是他將天龍遺籍上的功夫轉給我,我還是一個廢物而已。”
管翩翩看得興起道:“我來試第二匹。”
哈回回再舉手,第二匹衝了過來,管翩翩雙手齊發,一把抓住騎師,拖離了馬鞍,另一手貼著馬身上的鐵甲,將一匹馬硬拋了出去,砰然墜地後,一片血肉模糊,鐵甲安好如故,馬身卻已支離破碎了。
哈回回第一個讚道:“管仙子的外形嬌,練的卻是硬功夫,一掌斃馬,卻是隔甲透力,難得!難得!”
管翩翩也頗得意地道:“從前我最多隻能把鐵甲一起打扁,最近為了對付強永猛,才下了一番苦功,不過還不算到家,照理說應該將馬的外皮也擊碎才行。”
哈回回道:“仙子如果不分心去提開馬上的騎師,絕對可以達到那個境界。”
東門雲娘笑道:“我練的是小巧功夫,叫我把一匹活生生的馬殺成四分五裂,我也狠不起這個心,我換個方式吧!”
燕青道:“夫人想用什麼方式都行,隻要表現全部的功力,這是為了知己,夫人可不能藏私!”
東門雲娘道:“這一試關係至巨,我怎麼會藏私,可是我最擅長的功夫是銀針暗器,實在不容易表現,哈大俠,請你通知放馬,我試試好了!”
第三騎衝到她身前,東門雲娘忽然飄身縱起,讓馬從下滑過去,也沒見她動手,眾人正在奇怪。
那一人一騎衝出十多丈,馬打了個前失,將騎師摔了出去,馬也衝倒在地,四肢亂踢,掙紮極為痛苦。
東門雲娘落地道:“小鳳,它快要死了,不該叫它多受罪,你去把它結束了,記住要保持屍體的完整。”
李靈鳳過去在馬的心髒處刺了一劍,才結束了它垂死的掙紮。
眾人圍攏過去,卻找不到馬身上有別的傷痕。
李鐵恨問道:“雲娘,你是怎麼下手的?”
管翩翩卻笑道:“我明白。”
李鐵恨轉臉望向她。
管翩翩道:“喏!傷在這兒!”
她指著馬頭,眾人才看見鼻心上有一個細孔,分明是銀針穿出的痕跡。
李鐵恨道:“雲娘,你是等馬行過才發針的,一進一出,應該有兩處針孔才對。”
東門雲娘道:“我是從肛門射進去的。”
哈回回一怔道:“這支針直穿整個馬身,那真是了不起的神技,可是馬頭高出身子,夫人的針由後麵射人,便不可能從額間穿出,難道夫人的銀針還會拐彎不成?”
燕青道:“銀針不比我的燕尾鏢有回風作用,一定是直線進行的,夫人站在馬前,那匹馬將快撞上夫人時,一定把額低下來,剛好與尾部扯直,才能一針而透。”
經他一解釋,眾人才明白。
燕青道:“一針直透,經過長長的馬身,穿過不知多少骨骼,而且夫人在背後發針要抵消馬的前進速度,勁力必須加強一倍,那太神奇了!”
管翩翩笑道:“而且雲姐的銀針是用手指彈射出去的,身在空中,無由借力,如果在平地上,再加以手臂擲勁與拋力,其威勢還可以增強數倍。”
東門雲娘一歎道:“管妹,你別為我吹噓了,雖然都是事實,但要用它來對付強永猛,卻極難有機會。”
管翩翩道:“機會是可以製造的。”
燕青忙問道:“什麼機會?”
管翩翩道:“強永猛練就護身真氣,隻有兩眼是可攻的弱點,那不是很難嗎?”
燕青想想道:“如果我與夫人配合一起,一定可以有夫人出手的機會,有了這個足以製他的方法,總值得一試的,下次如果遭遇上了,夫人千萬注意我的行動,這當然不能預先打招呼,但我相信夫人必能把握時機的。”
東門雲娘點點頭。
哈回回道:“李大俠,現在該輪到你了!”
李鐵恨道:“我?”
哈回回道:“是呀!你是有名的劍客,一定是在劍上施展了?”
李鐵恨苦笑道:“我的那幾手劍法與天龍劍式一比,簡直是螢火之於明月,何必要我出醜呢?”
哈回回笑道:“大俠不要客氣,你苦心孤詣,誌在報仇雪恨,對象又是強永猛,一定有所準備吧!”
李鐵恨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好,不瞞各位說,我是準備了一手劍式,苦練了二十年,準備與強永猛拚命時再用的,現在大家同仇敵愾,我想也不必再藏著了,且施展出來,請大家共同指點一下吧!”
哈回回大笑道:“我早就猜想李大俠一定藏著一兩手絕技,今天終於找到個機會把你逼出來了!”
李鐵恨拔劍在手,作一個很奇怪的姿勢。
哈回回已經發出信號,第四騎飛馳而至,相隔還有丈許時,李鐵恨一跳迎上,直指向馬頭處,那匹馬倒是也警覺,眼看著當頭有人影猛衝過來,居然收勢人立而起,前蹄飛揚,發出一聲長嘶。
李鐵恨的劍刺人了馬腹後,立刻滾地縱開,而且順手把馬上的騎師也拖了開去,那匹馬就像發了瘋似的,在原地亂跳亂蹦。
李鐵恨急聲叫道:“小鳳,用暗器解決它。”
李靈鳳一針射入馬頭眉心,創及大腦,那匹馬才倒了下來,李鐵恨過去用劍一挑,眾人大吃一驚。
因為李鐵恨的劍隻將馬腹的外皮割開一道口子,可是隨手整張馬皮被他揭了起來,就好像給馬脫衣服似的,皮與肉之間,一點牽連都沒有。
怔了很長一段時間,哈回回才叫道:“李大俠,真有你的,這一手是怎麼練的,你分明用的是劍氣。”
李鐵恨悠然長歎道:“強永猛一身勁氣,刀劍不入,我雖然練了這一手,能不能成功卻不知道。”
東雲門娘也愕然道:“鐵恨,劍氣是劍術中最上乘的境界,連強永猛也沒練成,你怎麼能練成的?”
李鐵恨苦笑道:“二十年前你刺了我一劍,我以為你也變心了,在仇恨的驅策下,人可以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
東門雲娘道:“早知道你練成了劍氣,我也不必苦這麼久了,你知道我在他身邊過的是什麼日子?”
藥師端重地道:“李兄劍氣雖成,卻不一定能破強永猛的護身真氣,但是保留這一手,出其不意,或可能給他一個重創,然此事必須極端守秘……”
李鐵恨道:“是的,兄弟一直藏而不宣,就是為了想在最後的關頭,用以一決,今天我是不忍心叫自新為了我們去涉險,才施展出來,藥兄看看是否可行;若成功還有機會的話,就由我去找強永猛好了!”
藥師想想道:“這個誰也不敢說,不過讓強永猛知道了,就絕無得手之可能,劍氣雖利,趨避的方法很多。”
李鐵恨道:“不錯,上次在洛陽,他為了應付宮中兩個喇嘛的飛劍,身披軟甲,劍氣就不足以構成威脅,今天我怕他還是有了準備,所以不敢施展。”
藥師道:“他不知道我們之中也有會劍氣的人,可能不會做準備,但也很難說,李兄不加輕試是對的,這必須要在絕對有把握的情形下,才能用出來。”
燕青道:“也交給我好了。”
李鐵恨一怔道:“交給你?”
燕青道:“是的,我有辦法試探出強永猛身上是否披甲,即使他披了重甲,我也能叫他脫掉,不過這件事必須極端守秘。”
接著,燕青又道:“師父,該您了!”
藥師笑笑道:“看了前麵四位的功夫,我簡直不敢出手了,無論哪一門功夫,我都差得太遠了!”
哈回回笑道:“梁先生你也別太客氣了,因徒知師,燕老弟是你門下高足,他能將強永猛耍得團團轉,你還有問題嗎?快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不待他多作推辭,哈回回已經舉手吩咐遠處的騎師準備,手勢一落,蹄塵揚起,一團灰影已急衝而至。
藥師隻在那匹馬上拍了一下,而且他所拍的地方還是馬身上的銀甲,那匹馬立刻就滾倒在地上。
藥師叫那騎師趕快離開,同時還攔住大家不要過去。
遠遠看見馬身上蓬起一團淡紅色煙霧,越看越濃,最後連馬身都看不見了,當紅霧由濃轉淡時,地上不僅不見馬屍,連鐵甲也不見了。
大家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半晌,哈回回才道:“梁先生,這是什麼功夫?”
藥師微笑道:“這是書本上學來的功夫,哈兄,很抱歉,這匹馬是報銷了,不僅馬肉吃不到,賠上一副鐵甲,連你這塊地也得歇上一月才能使用。”
哈回回聽得一驚道:“先生莫非用的是毒?”
張長傑道:“哈大俠這次可猜錯了,梁先生是對準馬身鐵甲發掌的,如若用毒,豈能透過馬甲,他使的是掌力。”
哈回回道:“兄弟也是這麼想,可是任何武功,也不能將一具血肉之軀,在刹那間化為煙霧消失的。”
藥師微微一笑道;“哈兄猜的沒錯,張兄說的也沒錯,兄弟的確用了毒,不過這毒部分是取之於外,而是融人掌內的一種氣息感應,換言之,出自兄弟的體內,所以才能透過鐵甲,致敵於死命。”
管翩翩道:“原來你練的是毒掌,你怎麼會練這種歹毒的掌功?這可不是一個……一個常人……”
她本想說這不是一個正經人所應為的,話到口邊,沒好意思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