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卻道:“師父,齊天教不要的人,我們卻不能任之暴骨在此。”
藥師道:“這是什麼時候,你還管這種事。”
燕青道:“白少夫兄妹之死,起源於我,至少在他們死後,我應該盡點心,請你幫弟子一下,將他們拖過來,跟拂雲叟的遺骸放在一起,以後再設法收殮。”
藥師道:“你有興趣你自己去搬,我可懶得動。”
楊青青道:“燕大哥,我幫你的忙好了。”
他們倆人同時出去,將兩具屍體拖過來,放在與拂雲叟平排,燕青順手在白少夫胸前拔出匕首。
強永猛忽而獰笑道:“燕青,這下子你死定了。”
用手一指,地下三具殘屍同時撲起,往燕青身上撲來,原來強永猛早有預謀,暗中行功,貫注在三具屍體上,將燕青壓在下麵,四個人都不動了。
眾人一見大驚失色。
李鐵恨歎道:“梁兄,燕青的一條命活活地送在你手上了。”
藥師慘然神傷,搖頭歎息道:“怎麼會怪我呢?”
李鐵恨道:“他早就算準強永猛會來這一手,所以暗中告訴我,如果要下手,一定不能留全屍,否則小女的銀針已經足可製住他的徒眾了,我何必再用劍氣將他們分屍呢?
強永猛留下兩具完整的屍體不移動,就是留做借屍行功之用,燕青請你幫忙,是想借你的千毒掌將屍體融化掉,以免為之所用,你卻拒絕了他……”
藥師歎道:“我怎麼知道呢?”
管翩翩道:“強永猛已經用廖天化的屍體施展過一次了,你應該想得到,怎麼能推脫不知道呢?”
藥師道:“我確實是忘了,他又不提醒一聲。”
管翩翩道:“他請你幫忙,就是一個暗示,如果明說出來,強永猛不等你下手,早就搶先發動了。”
強永猛大笑道:“你們不要互相埋怨了,如果藥師肯出手,我豈有不知之理,絕不會給你機會的。
本來這三具屍體,我想分作三次用的,為了對付燕青,我不得不下點大本錢,一次把他們全用掉了,這個代價付得相當大……”
徐中行忙道:“教祖,這三具屍體剛死不久,仍然可以再繼續使用,怎麼能算是付出的代價呢?”
強永猛一歎道:“燕青這家夥不愧是鬼才,他算準我的用心,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使那些屍體僵硬得很快,我殺死燕青後,本想繼續施用的,哪知勁道發出去,居然受到了阻礙,那些屍體都不能隨意指揮行動了,而且我的勁道未收,他們已自動地倒了下去,大概是不能再繼續使用了。”
徐中行點點頭歎道:“燕青這家夥倒真是了不起,以一條命居然能破壞教祖三具行功的屍體……”
強永猛道:“不錯,這三具屍體最可惜的是拂雲叟那一具,此老生前功力卓絕,死後大可好好利用,我故意留下他的全屍就是為了便於應用,但還是被燕青破壞了,否則有此一屍為用哪還怕他們七人聯手。”
花蝶影忽然笑道:“教祖不必可惜,除掉一個燕青比什麼都有價值,還是上算的。”
強永猛道:“不錯,我就是打的這個算盤,否則我絕不讓燕青去接近他們,幸虧我施為得快,還能及時發揮效用,假如慢一步,經過這小子的手,就連最後的一點效用都沒有收獲了,隻可惜我始終未能爭取到他。”
花蝶影笑道:“不,教祖還是將他爭取到手了,他生前不能為用,死後卻有點利用價值,他隻顧破壞別人的屍體,大概沒有想到自己的屍體尚可一用吧!”
強永猛大笑道:“妙極了,我卻沒有想到這一著,我就用他的屍體來對付他們的七人聯手吧!”
徐中行道:“燕青能破壞教祖的計劃,恐怕對自己也做了安排,不為教祖所利用。”
強永猛道:“我試試看。”
說著暗中用功,將手一指,燕青果然推開上麵的屍體站了起來。
強永猛笑道:“行,這小子聰明絕頂,到底還漏了一著,現在我用他打頭陣,瞧你們如何對付我。”
雙手揮動,將燕青摧動向前撲來。
群俠見燕青口角滲血,臉色蒼白,雙眼發直,受了強永猛的暗勁所摧,擇人而噬,心中都感到惻然,想到他為大家所盡的心力,誰都不忍去摧殘他的遺體。
所以他撲到哪裏,大家都躲開了,滿場團團亂轉,一個人都沒有捉到。
強永猛得意地大笑道:“中行,蝶影,我要運動驅屍收敵,無法分別兼顧,你們的功力深一點,設法替我攔住一兩個,好讓燕青來對付他。”
他含恨東門雲娘最深,所以摧動燕青,緊盯在東門雲娘後麵追趕,東門雲娘隻顧躲避,不防花蝶影已閃在身後,猛然一掌推出。
東門雲娘驟然受推止步,燕青已然追了上來,展開雙掌,急攻而出,東門雲娘見躲不了,也不忍心反擊,隻有閉目待斃,哪知燕青的雙掌隻把她往旁邊輕輕一推,然後勁力突然直攻向花蝶影。
強永猛發覺不對,急忙收勁,已經來不及了。
花蝶影的身子受掌力的推送,如同斷線風箏般的飛起十多丈遠,砰的一聲撞在牆上,牆壁破了個大洞,她的身子卻一半留在牆內,一半在破洞中飛了出去!
然後隻見燕青雙目一轉,笑嘻嘻地問道:“強永猛,謝謝你的幫忙,下一個還要殺誰?”
群俠這邊知道燕青未死,管翩翩笑道:“好小子,你可真會嚇人,你師父差一點想用千毒掌對付你,幸虧我拉得快,你豈不完蛋了。”
燕青笑道:“我又不是真死,師父的千毒掌來了,我自然會躲開的,何況強永猛還準備好好利用我一下呢!絕不會讓我死在師父的掌下的!”
強永猛的眼中已經冒出火來了,厲聲吼道:“燕青,你居然敢戲弄我,我不叫你粉身碎骨就是你兒子!”
燕青笑道:“你做我的孫子也不夠格。”
強永猛的臉色雖然還是充滿了殺機,但已轉為陰沉,厲聲問道:“在殺你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如何承受那些屍體一擊,我明明感覺到他們擊中你之後才不能行動的,那一擊至少也有我六成的勁力,我不相信你能承受得起。”
燕青笑道:“那很簡單,我在搬動屍體時,就預料到你會利用他們來對付我,我隻須暗動手腳卸脫他們手腳的關節,勁力的發出,全靠關節的相連而施力,關節一脫你的勁力都浪費在他們的筋絡上,隻能勉強維持行動而已,我承受的勁道不到半分,自然沒有挨不起的道理。
而且一擊之後,他們的筋絡也被你的勁力震斷了,自然不能再行動了,我師父精通醫理,我對人身體的結構,當然也有點簡單的常識,你想利用這個方法來對付我,豈不是在自找苦吃嗎?”
強永猛神色一轉為憤怒道:“好,你厲害,用死人無法奈何你,用活人來對付你,我看你有什麼辦法。”
說完一指張自新道:“你過來!”
燕青連忙學他的聲音道:“不許過去!”
張自新走了一步,果然又停住了,強永猛大喝一聲,直如雷霆突驚,張自新突然變成一副茫然之色。
強永猛微笑道:“我已經震碎他的耳膜,現在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你總無法再控製他的行動了吧!”
燕青卻微微一笑道:“強永猛,你又上當了,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如此,張兄弟雖然從今後成個聾子,聽不見任何聲音,卻也有個好處,你的聲音同樣對他失去了控製作用,不再受你的驅使了。”
強永猛冷笑道:“不錯,我是不準備再利用他,可是他從失魂到恢複清醒,至少要兩個時辰,在這兩個時辰中,他神智全失,成為一具真正的行屍,你知道一具行屍在我手裏,有多大的用處嗎?”
燕青微驚,忙問覺迷佛哈赤星道:“佛爺,由失魂到清醒,當真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嗎?”
哈赤星道:“那要視各人的稟賦體質,以及入迷的時間久暫而定,但兩個時辰實在是最低的期限了。”
燕青道:“張兄弟在昨夜才失蹤,他人迷的時間不會超過八個時辰,而且他的稟賦超人,能不能快一點呢?”
哈赤星想想道:“假如他的稟賦真的超越常人,倒是有一個辦法可行,那就是用敝師兄的金剛掌力,在他頭上猛擊一下,這樣就可以縮短一半的時間,不過這掌力很重,他如果受不了,很可能因此送命的。”
燕青道:“張老伯,這由你來決定,是否要冒險一試,否則張兄弟被他用作行功的工具,實在是很麻煩的事。”
張長傑想了一下道:“不必冒險……”
燕青道:“假如不冒險,我們拖不過兩個時辰,張兄弟的稟賦天成,體能已至極佳的狀況,強永猛可以將全力貫注在他身上向我們攻擊,那是誰都擋不住的。”
張長傑沉聲道:“你會錯我的意思了,我說不冒險,是指這一半時間都不必爭取,強永猛如全力施為,我們連一個時辰都挨不過,我的意思是徹底毀了他。”
燕青道:“這似乎太殘忍了吧!”
張長傑道:“這不是殘忍,是自殺!”
燕青道:“可是要毀掉張兄弟也不是簡單的事,強永猛如以全力貫注,我們連他的身子都不可能得到。”
張長傑道:“那就請東門夫人以銀針射他的穴道,再由藥師兄以千毒掌對付他,雙管齊下必可奏功。”
強永猛哈哈大笑道:“我就等著你們這一著,隻要你們下得了手,我絕不痛心,來試試看吧!”
說著默運玄功,摧動張自新向他們撲到,眾人又自然而然地讓開了。
張長傑大叫道:“二位快下手……”
燕青此時卻道:“師父,使不得,我們可以試一下,拖過一個時辰並不困難,你去對付強永猛……”
藥師道:“對付強永猛有什麼用呢?”
燕青道:“他現在最忌諱的是你的千毒掌,所以才利用張兄弟來跟你拚,想來個同歸於盡,您直接去對付強永猛,分散他的運功,我們就可以設法救張兄弟了。”
藥師果然往強永猛身前撲去。
強永猛一招手,飛速將張自新調回來擋住藥師的去路。
燕青叫道:“師父,說對了吧!強永猛不敢跟您直接對掌。
就用這個方法跟下去,薩達佛爺,現在請你注意一下,有機會出手時請為張兄弟解迷……”
薩達不待吩咐,早已跳到藥師身邊,倆人同時凝勢聚勁,準備作回天一擊,倒是把強永猛難住了。
他想把張自新放出去,又怕藥師搶進來,同時還怕薩達真能在張自新身上施為,雖然縮短一半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在一個時辰之內,他有把握能結束戰鬥。
可是他上燕青的當太多了,這小夥子詭計多端,跟三個番僧鬼鬼祟祟商量了半天,不知又出了什麼鬼主意,假如他能立時將張自新救醒,而故意說成一個時辰,豈不是又要上他的大當了。
因此他輾轉應付,倒是不勝其憂。
心中越急,臉上的殺機越現,凝聲叫道:“中行,你過來替我擋住這個番僧,別讓他接近張自新,我要好好收拾他們一下。”
花蝶影一死,齊天教的好手又多半傷在東門雲娘與李鐵恨的手下,他知道手下這些人,功力相差太遠,隻有一個徐中行可以替替手。
徐中行果然依命上前,監視著薩達,不讓他接近張自新。
藥師看出便宜,幹毒掌勁蓄足,守住強永猛,也不準他分身出來攻擊別人。
徐中行的功力比金龍佛略遜,可是薩達已幾度受傷,雖仗藥物救治得快,元氣受損不淺,被徐中行絆住後,竟有不支之象,想過去給張自新施救也很困難。
哈回回與管翩翩這時看出雙方虛實,慢慢繞到另一方向,打算抽空偷襲強永猛,以利藥師下手。
強永猛殺紅了眼,厲聲大叫道:“中行,你去把殿外埋伏的血滴子隊召進來,展開包抄廝殺。”
徐中行道:“教祖,他們隻擅長於暗中施襲,這樣明著拚鬥,恐怕功力不足,成不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