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鳴將自己和向卉兒如何迷路、如何遇到王夏和老王、又是如何殺了那幾名大夏軍兵的經過向馬良玉稟報一遍，末了辯解道：“卑職殺了那幾名大夏軍後，唯恐那王夏和老王因掩護我們受了牽連，這才將他二人帶回城中。況且王夏雖是大夏人，卻並不是由卑職從大夏部落中拐帶出來，是在小時便遭人遺棄，由老王撫養至今。”
馬良玉聽到此處已是暴跳如雷，怒道：“什麼？你還殺了他們的人？難怪今日他們要興師動眾前來滋事！夲指揮使坐鎮撫遠五年，從未與大夏產生爭端，你剛一來便給我惹下這等禍事！”
楚鳴聞言心中頓生反感，說道：“馬將軍，這界台堡乃是高宋、大夏兩不歸屬之地，卑職殺人自保也並非在他大夏地界中。將軍不去追究大夏人此次興兵越界之錯，卻怨卑職殺人，難道卑職就該任由那大夏人將老王、王夏殺死，然後搜出我和向小姐麼？卑職軍階低微，被殺死也無多大關係，但向小姐若是落入他們手中，後果怎堪設想？”
一席話說的馬良玉惱羞成怒，嗬斥道：“純屬狡辯！本將軍也不是嫌你殺了人、保護了向小姐，是說你惹了禍······殺了大夏軍兵後不該帶那一老一少同行。”
楚鳴正色道：“卑職從不做忘恩負義之事！”馬良玉怒哼一聲閉口不言，回身坐在方椅之上“咻咻”直喘粗氣。
陳克定在旁看的真切，見楚鳴不卑不亢，對馬良玉據理力爭，不禁心生敬佩。其實他何嚐不嫌惡這馬良玉？自從高宋與大夏將撫遠議成“互市”後，大夏便不再派兵前來騷擾，如此一來，撫遠便在那些官員眼中成了香餑餑。以往文臣武將都托門送禮，誰也不肯到此任職、駐防，現在見此城成了繁華之地，油水肥厚，又都爭搶著到撫遠來。馬良玉也不知走了哪條門路調來任了駐軍指揮使，到任後卻對城防不聞不問，隻知安插親信到關卡、稅課衙門任職替他撈錢，整日裏吃喝嫖賭，哪有半點居安思危的心思？若果兩國變臉交戰，撫遠定會連一日也支撐不住，被大夏人長驅直入占了城池。單看今日之事，大夏人隻是派了軍隊造勢，便將馬良玉嚇得驚慌失措坐立不安，哪有半點將軍的威儀？
什麼狗屁將軍，就是一個隻會享樂的酒囊飯袋！他心中正暗罵馬良玉，城外忽不思已不耐煩，高聲喊道：“高宋軍兵聽了！因何遲遲不將人帶出？”
馬良玉從椅上蹦起來快步走向城樓邊，經過楚鳴身邊時狠瞪了他一眼，口中說道：“都是你惹得禍事！”
眾人隨他來到城樓邊，馬良玉探身向外喊道：“信使稍安勿躁，再等片刻，我已派人去找了。”說罷轉身問道：“人帶來了沒有？”原來陳克定去找楚鳴之時，他又派人去驛站找尋老王和王夏。一名哨官聞言馬上下樓去催。
楚鳴見他打定主意要將老王和王夏交給大夏人，遂上前說道：“將軍，將他二人交與大夏人定會凶多吉少，他二人有恩與我和向小姐……”馬良玉一揮手臂，極不耐煩的說道：“管不得那許多！反正他二人又不是高宋人，大夏人怎樣處置他們不必我們動惻隱之心。”
陳克定上前說道：“將軍，如此就將人交出去，也忒叫大夏人小看了我們。卑職願請一隻將令，率本部人馬出城擺陣，跟他們對峙一下，也叫大夏人知曉一下我軍軍威……”馬良玉怒道：“閉嘴！就你那五百騎兵，出了城還不讓那幾千大夏騎兵滅個幹幹淨淨？休再囉嗦，再有想說出城列陣的便推出去斬了！”此軍令一出，陳克定和幾名哨官頓時噤若寒蟬，閉口不語。
過了一會，老王二人還未帶到，忽不思在城外又喊道：“高宋軍聽了！快快將人帶出，若再拖延時間，我們首領便要帶兵入城自己去找！”
馬良玉聽了更是焦躁不安，不住叫罵手下辦事不利，這長時間也帶不來人。就聽忽不思在城外哈哈大笑道：“難怪人說高宋軍中無人，不但交不出人，連出麵答複都不敢了！”馬良玉聞聽此話向楚鳴瞪了一眼，說道：“你惹出的禍事，你去答複！”
楚鳴心中早已怒火萬丈，一聽此言，便大步走到城樓邊，見那忽不思已縱馬來到城下，正仰麵“嗬嗬”大笑，一副狂妄模樣。楚鳴喝道：“呔！大夏信使聽了！撫遠乃是‘互市’通商之地，不許派兵滋擾，兩國國主早有定議！你們今日不遵約定興兵來犯，置你們國主的臉麵於何地？”馬良玉在後麵連連嗬斥道：“誰讓你說這等話？”
忽不思剛才與馬良玉對話之後，隻道高宋守軍軟弱，不敢有其他想法。哪裏料到這少年軍官竟搬出兩國約定，讓他一時語塞。愣了一愣，忽不思說道：“我軍雖來，卻未到‘互市’便停止前行，並未滋擾，‘互市’中人群自散，與我們有何幹係？”
楚鳴道：“就算你們沒有滋擾‘互市’，但這幾千騎兵入我高宋地界、兵臨城下，你又作何解釋？”
馬良玉在後麵聽的叫苦不迭，生怕楚鳴惹惱了大夏人，卻又不敢上前拽回楚鳴。他若這樣做，非但讓大夏人笑話，手下眾軍官更會瞧他不起，隻好暗暗著急，盼著楚鳴別再語鋒犀利。
忽不思聽了楚鳴的話半晌不語。他高宋話雖講的流利，卻架不住和楚鳴“真刀真槍”的辯論。若他氣勢能壓倒別人時，高宋話尚可隨說隨想，而今被楚鳴駁的失了氣勢，頓時腦中一片混沌不知該說何是好。
忽不思低頭搜腸刮肚思索半天，心想隻有“硬上”了，遂抬頭說道：“皆因你們有一軍官，在界台堡殺了我方的幾名軍兵，又挾持了一個大夏少年逃回撫遠，我們首領才帶兵前來索要。我們首領說了，殺大夏軍兵之事可以不追究，但大夏少年必須交回。”
楚鳴聽他詭辯，怒極反笑，問道：“你說我方軍官殺了大夏軍兵、挾持大夏少年，卻有何證據？”
忽不思頓時語塞。大夏人行事點炮就響，殺伐征戰哪有什麼道理證據可言？他又思索片刻，語氣強橫說道：“你這南蠻囉裏囉唆，我說有便有，我說是便是，你能怎樣？”楚鳴怒道：“你們縱兵侵我高宋邊境，我與你先講道理，若還不速速退兵，休怪我們不客氣！”
忽不思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我大夏騎兵縱橫西域，所到之處莫不臣服，現今是給你們皇帝一個麵子，為了要回一個人還和你們客套一下，你們卻如此不識好歹！休再囉嗦，趕緊把人交出來，否則便踏平你們這小小的撫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