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楚鳴其時心中也如遭鼓擊，跳的煞是厲害。他鎮鎮心神向對方望去，隻見對方打著馬匪慣用的黑色三角旗，馬上騎士雖是穿著各異，動作卻是訓練有素，絕非一般馬匪做派。南雲來至楚鳴近前說道：“大人，這絕非是戈壁馬匪，八九是大夏人所扮。”
楚鳴點點頭，向對方大喝道：“呔！我等乃高宋軍隊，經此回國，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對麵騎隊卻不答話，依舊沉默，更令人感到一股殺氣彌漫而來。
楚鳴又大喝道：“呔！對麵騎隊聽了！速速離去休要引起戰端！”話音剛落，就聽對麵騎隊中打出一聲尖利呼哨，頃刻間五百餘騎呼嘯而來！
楚鳴急令：“放箭！”虎撲營中五隊人馬除了騎兵隊人人持有弓箭外，其餘四隊步兵各隊均配有二十名持弩軍卒，此時這八十名弩兵掩藏在第一排刀盾兵後正持弩待發，聞聽楚鳴命令，齊向瞄好的目標扣動弩機。弩雖不及弓射程遠，但因其配有稱作“望山”的瞄準具，射的極準，一波箭雨出去便有五十餘名“馬匪”中箭落馬！
這八十名弩兵毫不遲疑，又快速張開弩機按上弩箭射出第二輪，這波箭雨剛剛落入“馬匪”群中，對方也開始射箭還擊，就聽空中如群蛇吐信一般“噝噝”亂響，雙方立時便各有數十人中箭傷亡。
那幫“馬匪”馬速極快，高宋弩兵剛射出三輪弩箭，眾“馬匪”已衝到“卻月陣”近前，霎時間便有二十餘名刀盾兵被衝撞的飛了出去，衝在最前麵的一排“馬匪”掄起手中樸刀向馬下的刀盾兵猛砍，同時催動戰馬向前衝撞，最前的刀盾兵受不得如此衝擊，不由舉盾護住身上要害向後退去，“卻月陣”自然由“凸”變“凹”，對“馬匪”形成包圍之勢。怎奈“馬匪”強悍凶猛，“卻月陣”兩翼非但圍攏不成，反倒給衝的七零八落。
楚鳴一見形勢不妙，忙喝令兩翼軍卒快速回攏收回個圓陣形，如此一來陣中軍卒便可在前排軍卒盾牌遮掩之下揮刀刺砍“馬匪”。
那幫“馬匪”見一時突不破戰陣，便派出百騎繞過戰陣直撲後方馬群而去！那百餘騎士一邊疾馳一邊打出尖利刺耳的呼哨，其意十分明顯——隻要馬群受驚，轉眼間便可在茫茫戈壁上遁形無蹤！
楚鳴見狀焦急萬分，唯恐庫爾提的回鶻騎兵抵擋不住，失散了馬群。那庫爾班不愧是名經驗老到的勇士，他命五十名騎兵控住馬群中的幾十匹頭馬安撫馬群，又命一百五十名騎兵擋在馬群前方不住向“馬匪”放箭，待那百騎“馬匪”衝至近前時已被射死了五十餘人，回鶻騎兵一擁而上將剩餘“馬匪”圍在當中廝殺起來。這幾十名“馬匪”莫說衝入馬群，能保命逃脫便是幸運之極了。
楚鳴見到此景一顆心方才放下半截，猛聽到“嗚嘟嘟”一聲號角，戰陣前排持樸刀的“馬匪”聞聲提韁控馬，一個個口中吆喝呼喊，也不撥轉馬頭，拉開空隙直直向後退去。
楚鳴一見之下心中不由喝了聲彩！這些“馬匪”集體縱馬後退之法看似簡單，若非練過成百上千次絕然做不到如此整齊劃一。
樸刀“馬匪”剛剛後退了幾個馬身，便從各騎空隙裏又衝出一排“馬匪”，這排“馬匪”手持長丈許的長矛，借著戰馬前衝的慣性上來便挑飛了數十名高宋軍卒。高宋戰陣一片慘呼之聲，竟有一名“馬匪”突破戰陣衝至楚鳴跟前，將手中長矛一擰，矛頭尺餘長的紅纓霎時如傘般旋張開來，楚鳴眼見一片紅光炫目而來，當中矛尖寒光閃閃，一時措手不及，不由心中一涼隻等矛尖戳入自己胸膛！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名高宋軍卒縱身躍至楚鳴身前，就聽“托”的一聲悶響，長矛刺到那名軍卒當胸所持的盾牌之上，這一矛力道極大，竟將那軍卒頂倒在楚鳴懷裏。那“馬匪”回手抽槍欲再刺一回，早被兩旁的高宋軍卒亂刀砍落馬下。
楚鳴定睛細瞧，見懷中的軍卒正是柳芸芸！隻見柳芸芸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顯然是剛才冒死相救楚鳴時被嚇壞了。
此時戰陣眼看就要被“馬匪”突破，楚鳴一時顧不上柳芸芸，將她輕輕放下馬去，喝令鼓手發出信號！
鼓手依令“咚、咚、咚”用力單擊戰鼓三聲，就聽“嘩”的一聲，埋伏在石丘後麵的侯二率騎兵隊疾馳而出，向“馬匪”側後方殺了過去。
這隊騎兵剛才在石丘後聽聞戰場上廝殺之聲早急的摩拳擦掌熱血沸騰，一個個奮勇爭先呼嘯而出，頓時便將“馬匪”衝的七零八落。“馬匪”倉皇應戰先自氣餒了幾分，楚鳴一見機不可失，大喝一聲：“擊鼓衝殺！”鼓手聞令奮力擂起戰鼓，高宋步卒本已戰的疲憊不堪，眼見侯二的騎兵殺入敵群亂了敵人陣腳，無不精神振奮，再聽到激昂的進軍鼓聲不由勇氣倍增，呐喊著衝入敵群奮力廝殺起來。
楚鳴手持勁弩，一邊指揮戰鬥一邊在陣外尋覓零散“馬匪”將之一一射殺。那幫“馬匪”久戰不下，被侯二的騎兵隊一衝，早已心中慌亂，現又被高宋步兵糾纏在一起失了騎兵的優勢，眼見同伴一個個慘叫著被砍落馬下，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紛紛潰逃。
楚鳴率眾追出十餘裏路，得勝而歸。南雲已在清理戰場，見楚鳴回來，便上前稟報傷亡情況：此戰高宋軍卒戰死二百六十餘人，傷一百五十人；敵方僅在戰場上便遺屍三百餘具，葛大人無恙，進貢馬匹無一損失。
楚鳴聽罷神色黯然。南雲知他因為聽說弟兄們死傷眾多心情沉痛，便勸解道：“大人不必過於悲傷，弟兄們為國捐軀總算維護了天馬周全，不辱使命，況且這群馬匪非同一般，咱們以同數的步軍殺敗敵方騎兵大獲全勝，自我從軍以來還從未遇見過。弟兄們如此舍我忘命，大人應當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