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楚鳴笑罷對小雨說道：“今日多謝你了。若非遇到你，又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我聽，我怎知卉兒乃是情願去嫁那安子敬？也好！倒省了我費心去找她。”說罷，楚鳴將胸前玉佩取下遞給小雨，強打精神道：“有勞你，將此玉佩還給卉兒小姐，自此之後，我們便是陌路之人！”
小雨看著玉佩不知該不該接，柳芸芸急急說道：“先莫要急著還玉佩，我看你還是去見見卉兒小姐當麵談談為好。”
小雨聞聽此話不禁慍怒道：“聽你話裏意思，是怕我編故事哄騙他不成？”柳芸芸忙解釋道：“我絕無此意，隻是覺得卉兒小姐其實心中仍有楚大人，隻是因離別時間長了又被向夫人說的心中沒了主意，才答允與安知府的親事，若是見到了楚大人說不定會改了主意，還是麻煩小雨妹妹給尋個機會讓他二人見上一見。”
楚鳴被柳芸芸說動了心，一時躊躇起來。小雨沉思片刻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豁出去挨夫人的責打，想法成全你們——小姐近來常去尼庵中上香，來撫遠後她便去城南的‘白雲庵’，明日便是十五，小姐必然會去，屆時我尋個機會讓你見上一見，隻是，隻是你可不能說出是我行的方便。”
楚鳴慌忙離座拱手向小雨稱謝。小雨說道：“謝倒不必了，你隻需日後記得……記得有人時時為你著想便是了。”說著眼圈一紅，楚鳴訥訥稱是。
柳芸芸撇了撇嘴，心說還有人比你更是事事為他著想，何必總要說出來？小雨並未看見，當下小雨和楚鳴細細商議，定好明日之事。
看看天色漸晚，小雨起身說道：“我該走了，再晚恐怕小姐會擔心。”說罷起身，楚鳴和柳芸芸忙也起身相送。
三人來到門口，小雨也不說“不必相送”的話，楚鳴隻得又送出她一程，小雨越走越快，眼見身後隻有楚鳴跟著，柳芸芸被落下一大截，這才止住腳步紅著臉問楚鳴道：“我送你的那個香囊你可還戴在身上？”
楚鳴一愣，問道：“哪個香囊？”小雨臉上頓時變了顏色，急道：“就是你臨去回鶻時我送你的那個！”
楚鳴皺眉苦思片刻，猛然記起阿巴漢送自己回國時贈給了一把“英莎”小刀，自己回贈了阿巴漢一個香囊，心想這下糟了，竟然忘了那香囊是小雨所贈！他支吾片刻說道：“來時急著趕路，怕揣在懷裏被汗水浸濕了，我便把香囊放在處所中了。”說完就覺臉上發燒，心中暗叫了聲“慚愧”。
小雨不疑他撒謊，聽他對自己所贈之物如此珍惜，不由喜笑顏開，對楚鳴說道：“莫要送了，前麵人多眼雜，你且回去吧。”
楚鳴如釋重負，說道：“恕不遠送。”小雨又深深看了楚鳴一眼，這才扭頭走了。楚鳴轉身回去，差點和急急趕上的柳芸芸撞個滿懷，柳芸芸“撲哧”一笑，說道：“看不出這小妮子鬼心眼真多！”
楚鳴邊走邊問：“什麼心眼？”柳芸芸嗔了他一眼，不滿說道：“真不知道還是裝傻？”楚鳴再不答話。
二人回到酒家欲付了酒錢，掌櫃的滿臉堆笑說陳克定已預付了銀子，還交代說要楚鳴二人就在此間酒家住下，楚鳴一聽是陳克定早安排好的，就聽掌櫃的安排。那掌櫃的知道楚鳴二人和陳克定關係不一般，有心巴結，早命夥計將自己不常住的一個套間收拾好了，換上了全新被褥，當下便領二人過去，進了房間，自然是楚鳴住裏間柳芸芸住外間，好在二人習慣了也不覺尷尬。
楚鳴早早睡下，臨睡前告訴柳芸芸明日在店中等候，不要跟自己出去。柳芸芸雖不情願也隻得答應，又找掌櫃借來一隻炭壺熨鬥將楚鳴的一身便衣漿洗幹淨熨的展展貼貼掛了起來，她剛要躺下，想了一想又找掌櫃的拿來一隻香爐，點上檀香放在楚鳴衣服下麵。
次日一早，楚鳴起身梳洗完畢，柳芸芸拿來那身便服為楚鳴穿上。楚鳴一見這身衣服幹幹淨淨還透出一股淡淡檀香之氣，便知道是柳芸芸昨夜所為，眼見柳芸芸圍著他轉來轉去整理衣衫，想著柳芸芸為了他去見向卉兒如此上心，不由心中感動不已，不禁動情說道：“芸芸……”柳芸芸“嗯”了一聲，抬頭看見楚鳴眼中異樣目光，不由臉上一紅閃到一旁，又上下打量了楚鳴一番，滿意讚道：“不錯！好一個風采翩翩的美少年！”
楚鳴被她誇得不好意思，低下頭去“嘿嘿”而樂。柳芸芸催促他道：“快些去吧。”楚鳴依言而行，剛走到門口，胸中忽然泛起一股衝動，又扭回身來叫道：“芸芸！”
柳芸芸衝他嫣然一笑，說道：“快些去吧，有什麼話回來再說。”楚鳴邁步出屋，心中大聲喊道：芸芸，若是我未曾遇見過向卉兒，定要娶你為妻，與你廝守一世！
出了店門，楚鳴命夥計牽來馬匹，上馬直奔“白雲庵”而去。他昨日早向小雨問清了“白雲庵”的所在，所以路上沒費多大周折便來到“白雲庵”外。
楚鳴下了馬，依照與小雨的約定把馬牽到尼庵後門外的一片小樹林裏隱藏起來，隻等小雨為他打開後門。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就聽尼庵後院裏小雨大聲說道：“我家小姐上香時不喜有人打擾，前二次來的時候你們庵中人來人往，小姐頗為不悅，今日請你們關了庵門暫不要讓他人進來，這後院裏你們也不要過來，小姐上完香後要在此小憩，今日的香火錢自是加倍施舍。”隨後一個年老聲音說道：“一切都聽施主的便是。”
又過了片刻，隻聽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來，小雨閃身出來四處觀望，楚鳴忙現身過去，小雨悄聲道：“放心，我已將尼姑們打發到前殿去了，小姐現在就在‘菩薩殿’上香，你快隨我來。”
說罷把楚鳴讓進門內上了門閂，領著楚鳴向裏走去。二人來在菩薩殿的的偏門處，小雨說道：“你進去吧，我在外麵守著。”楚鳴又謝過小雨輕抬腳步進了大殿。
隻見殿內香霧繚繞，一名錦衣麗裘雍容華貴的女子正在菩薩像前口中念念有詞拈香跪拜。楚鳴定睛一看，這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向卉兒！
眼見向卉兒就在眼前，楚鳴心兒頓時狂跳不已，他輕手輕腳來在向卉兒身後剛要出聲相喚，就聽向卉兒輕聲說道：“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求您保佑我父母親身體康健長壽延年，保佑我夫仕途坦蕩家境安穩，還能真心待我一生一世……”
楚鳴聽到此處就覺腦中“轟”的一聲響，又一口惡氣自胸腹衝將上來，心中恨恨想到：罷了罷了，既然你已對安子敬有如此情意我又何苦強求？轉身便欲出殿，忽又聽向卉兒說道：“還要……還要求菩薩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