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楚鳴連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他隻覺腹中饑腸轆轆。環顧四周,發現柳芸芸並未在屋內,便大聲招呼道:“芸芸!芸芸!”門外“哎”了一聲,柳芸芸慌忙跑進屋來輕噓一聲說道:“陳大哥和張統領都在廳堂裏麵,正在議事。”
楚鳴疑惑問道:“哪個張統領?”柳芸芸回道:“就是張誌張統領啊。”楚鳴又問道:“他怎麼來了?幾時來的?”
柳芸芸回道:“說是奉了經略相公鈞旨,今兒一早就帶著他那一翼人馬和你那一翼人馬來了。”楚鳴一驚,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柳芸芸答道:“是三十。”楚鳴掀開被子猛然坐起,卻一陣頭昏目眩搖晃了幾下,腹中一陣腸鳴,他急急說道:“快給我更衣!”
柳芸芸答應一聲卻不去翻找衣物,先出去了一會,回來時端著一大碗熱粥,說道:“再急也得先喝了這碗肉粥,免得一會身子撐不住。”
楚鳴向她會心一笑,端過碗數口就將粥喝完,立時便有了精神。柳芸芸為他穿好軍衣,楚鳴出屋來到廳堂中,隻見陳克定和張誌頂盔貫甲肅然而坐。
二人見楚鳴進來忙起身慰問。三人簡單寒暄幾句便各自落座,張誌顯然不知楚鳴遭遇之事,大著嗓門對他說道:“今日是三十,是撫遠‘互市’關閉的日子,經略相公唯恐大夏人會來騷擾便撥了你我兩翼人馬前來駐防,加強撫遠防務,經略相公說你先來撫遠公幹卻得了急病,便由我將你的一翼人馬帶來暫管,現在看你已然無恙,這調兵令牌和令箭便交還與你。”
說罷將令牌和令箭交給楚鳴。楚鳴接過令牌令箭問道:“經略相公還有什麼吩咐?”張誌哼了一聲不滿說道:“經略相公已臨時任命這位陳統領為撫遠副指揮使,你我皆暫時歸那位馬指揮使和陳副使指揮。”
陳克定抱拳說道:“不敢當!隻是因馬指揮使與陳某對撫遠防務熟絡,經略相公才下此鈞旨,若論軍功,陳某比二位萬不及一,陳某隻求與二位將軍同心協力護好城池,不敢對二位將軍發號施令。”
張誌臉色一緩,說道:“經略相公還交代,讓我和楚統領明裏聽那馬指揮使的,暗裏還要多與你商議聽你安排,既然經略相公下了令,我等自無不聽之理,說罷,你欲怎樣安排?”
陳克定道:“我已往城外派出遊騎,偵測大夏的動向。現撫遠城中加上二位的人馬共有三翼,計七千五百軍卒,陳某打算請二位中出一翼人馬出城五裏紮營,與城內守軍互成犄角之勢,大夏若派兵來騷擾,來的少了我們便出兵夾擊他;來的多了,城外人馬就撤回,一起固守城池等待援軍,二位看如此安排可否?”
張誌點頭道:“此法可進可退因勢而行,倒也妥當。”楚鳴想了一想說道:“互市要到後晌申時才到關閉時刻,不如趁現在就加強城門戒備,不讓西域人、尤其是大夏人進城,同時對城中嚴加盤查,將所有西域人驅逐出城,以防敵人混入城中裏應外合伺機起事。”
陳克定點頭道:“正是!我這就派人傳令,隻是不知二位誰去城外安營紮寨?”張誌“謔”的站起身來,說道:“還問個什麼?自然是我老張去!”
楚鳴深知在城外駐紮比在城內凶險,見張誌毛遂自薦心中過意不去,忙也起身道:“還是我去,張統領久經戰陣,留在城中協助陳副使更為妥當。”
張誌把眼一瞪道:“說了我老張去就是我老張去,你才從我手下升起來多久就敢和我爭事?”隨即語氣一緩道:“安營紮寨全是些瑣碎之事,須得軍營主官親力親為,你大病初愈一副病怏怏的樣兒,說不定營寨還未紮好就把你累垮了,倒時還不是我老張去?爭來爭去結果一樣,你還與我爭個球蛋?”
說罷向陳克定一抱拳道:“老張這就率眾出城,告辭!”陳克定楚鳴趕緊起身相送,張誌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出院而去。陳克定望著他的背影讚道:“莫看他言語魯莽,卻是個真性情的漢子。”楚鳴說道:“張統領脾氣火爆,心地卻良善的很,芸芸原是他的護兵,我剛升哨官時他怕我理不清軍務,就把芸芸撥給我做護兵。”
陳克定曖昧一笑道:“他沒想到芸芸是個女兒身,給你撥了個紅顏知己。”楚鳴會心一笑,轉話題說道:“依大哥看,朝廷關閉‘互市’,大夏一定會動武麼?”
陳克定皺眉沉思片刻說道:“咱高宋與回鶻結了盟,大夏若想對咱動武必須防著回鶻出兵相助,大夏雖不敢對咱高宋大動幹戈,但其國內日常所需十之五六是從咱高宋‘互市’中獲取,因此定然不會對朝廷關閉‘互市’之舉坐視不管,以我所料,說不定大夏會對咱不宣而戰發動突襲,一舉侵占咱們幾座邊城,然後虎視平原,以此要挾朝廷重開‘互市’。”
楚鳴點頭道:“是這理兒!依大哥所說,隻要咱們守城不丟,大夏軍便到不得後麵的延州城,延州若平安無事,大夏的計劃自然就會落空,他們又不敢久戰,到時自會退兵回去。”
陳克定點頭稱是。楚鳴萬丈雄心頓起,說道:“你我兄弟齊心協力,隻要大夏敢派兵來,管教他橫屍遍野踏不進撫遠城半步!”
陳克定被楚鳴激起了性子,也大聲說道:“大丈夫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正當此時!”二人對視一眼不禁縱聲大笑。
楚鳴一挽陳克定手臂說道:“大哥,你帶我登上城樓熟悉一下城防如何?”陳克定道:“自是應當。”楚鳴喚過柳芸芸讓她把南雲等幾個哨官也找了來,幾人出院上馬直奔城牆。
到了城上,陳克定找來他的一名哨官,陪著南雲幾人巡城熟悉防務,他和楚鳴則登上城樓向外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