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安子敬慌忙搖手道:“哪裏,哪裏,楚將軍誤會了,本府怎會有如此悖逆欺君的想法?隻是……隻是······”
說著,他向左右仆人遞了個眼色,仆人們旋即退下。他又看向柳芸芸,楚鳴知他意思,說道:“安知府有話盡管說,這是我的護兵,不礙事的。”
安子敬搖搖頭向楚鳴說道:“本府有些話隻能同楚將軍一個人說,再不想第三人聽到!”楚鳴見他態度堅決,便對柳芸芸說道:“你且先回避一下。”
柳芸芸雖不情願,卻不能在安子敬麵前顯得有違將令,怏怏而去。安子敬看著柳芸芸出了廳堂,遂向楚鳴說道:“本府想請教楚將軍,不知信中所說:我方援軍已被擊潰再不敢前來援救,是真是假?”
楚鳴沉思片刻,說道:“此乃大夏人攻心之計,咱高宋有禁軍八十萬,豈有一戰失利就再不敢派兵援救的道理?安知府莫要中了大夏之計,且放寬心,一心帶領百姓堅守城池靜待援軍到來!”
安子敬聽罷搖搖頭說道:“本府卻不這麼想。今日沒有旁人,我欲與將軍推心置腹,也望將軍能實話實說不要對本府隱瞞——楚將軍想過沒有,鎮遠、撫遠、威遠三座邊城互為犄角,乃是延州的屏障,其意義僅止於此。現在鎮遠、威遠皆已失守獨剩撫遠,三邊城失了犄角的威勢,朝廷豈會還在意咱這小小的撫遠?大夏人最擅長野戰,我朝中有哪個將軍敢再三率兵前來解救?自是隻求保住延州平安無事,撫遠不過是一盤棋局中的無關緊要的棋子,已是留之無用棄之不惜,誰肯為了這顆棋子去冒延州被攻陷的危險?好歹我也是官宦子弟,隨我父在官場混跡多年,那些官員的心理我還不知道?隻要能守住延州把住通往中原內地的門戶,朝中依舊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莫說丟了一個撫遠,就是十個撫遠被大夏人所占,有誰會痛心疾首誓收失地?……”
安子敬喋喋不休隻顧往下說去,全未發現楚鳴臉色難看至極,終於楚鳴打斷他道:“安知府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接一些。”
安子敬聞言頓了一頓,說道:“本府是想……是想,三日後,大夏人見咱們誓不投降定然會大舉進攻,屆時咱們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與其困死在城中,不如拚死一搏殺出城去,或可能尋得一條生路,也為日後反攻大夏保存些實力。”
楚鳴哼然冷笑道:“安知府說的容易,城內隻剩幾千軍兵,怎能保得數萬百姓突圍而去?縱然突破了大夏人的重圍,又怎能逃脫‘棄城逃跑’的罪名?”
安子敬急急說道:“這個本府均已思慮過,城中的百姓麼……就不要帶上了,如此危急時刻也顧不得許多了,隻我們守城軍兵和府衙官吏……哦,還有官員家眷,趁著一個月黑風高、大夏人疏於防範之時尋個空隙悄然殺出城去,定能脫身!至於‘棄城而逃’的罪名——楚將軍放心,我父乃當朝吏部侍郎,能量大得很,隻要他在朝中一力周旋,朝廷定然不會降罪於我等,更不會有官員敢不識時務站出來說東道西……”
楚鳴聽他竟說出如此話來,氣得嘿嘿不住冷笑。安子敬隻道楚鳴被說動了心,卻未看見楚鳴已緊握雙拳,又移過身來附在楚鳴耳邊說道:“楚將軍放心,隻要能護得本府平安到達延州,我父定能對楚將軍有求必應!若想升官,最少也給你個都指揮使的職位,若想發財,給你成車的金銀不在話下,;女人麼,更是小菜一碟,京師裏美女多如過江之鯽,任你挑選!實在不行,我……我便將向卉兒送還與你,我知道楚將軍還對向卉兒念念不忘······”
楚鳴聽到此處再也忍無可忍,“謔”的站起身來揮拳杵在安子敬臉上!安子敬慘叫一聲捂臉倒地,楚鳴又一腳把桌子蹬翻邁步向外走去。
柳芸芸和二十名軍卒聽到動靜,亮兵刃衝了過來,被楚鳴擺手阻住,他強壓火氣,扭頭對尚自捂臉在地上翻滾呻吟的安子敬說道:“總有一日我會殺了你!”說罷一揮手,帶著軍卒們出了府衙向城上走去。一路上楚鳴臉色難看至極,嚇得柳芸芸也不敢出聲發問。
次日傍晚,楚鳴剛巡罷城防,一名軍卒跑來稟告道:“城下有個叫做小雨的女子,口口聲聲要見大人。”楚鳴聽說小雨來找,忙下城去見小雨,柳芸芸在後麵遠遠跟著。
小雨一見楚鳴就焦急說道:“可把你盼下來了!”楚鳴問她道:“何事如此焦急?”小雨道:“我想請你去見一個人。”楚鳴問道:“去見何人?”小雨道:“你隨我來,一去便知。”
楚鳴隻走了一步,停下來問道:“可是要我去見向卉兒?”小雨看著楚鳴點點頭。楚鳴把眼一瞪,冷冷說道:“我與她情斷義絕,再無相見之理。”說罷扭頭就往回走。小雨急忙將他喊住,說道:“你也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口回絕,也不怕傷透了小姐的心?”楚鳴怒極反笑,問道:“她有何可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