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有一天,看守的人把房門打開,強光刺過來,林子升頓覺眼前一陣刺痛,趕緊捂住雙眼,莫名其妙跟看守一起走出小黑屋。
看守的說:“剛剛有人來替你把罰款交了,你可以走了。”
林子升想:到底是誰呢?又有誰曉得他現在被關在這?
看守的說:“是個大概三十來歲的女子。”
林子升很快想到——是丁芳芳!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可她又是怎麼曉得我被關在這了呢?
林子升一陣深深的愧疚湧上心頭。他在附近找到一個電話,撥了她手機好嗎,話機那邊裏傳來的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丁芳芳換了號碼麼?看來是不想林子升再有任何關係了。
就算找到她,還能說電什麼?除了存心感謝,我還能說些啥?
林子升放下電話,黯然離開看守所。
天,還是陰沉沉。大街上涼風陣陣。
街上的門麵房都貼起大紅的春聯,掛上大紅的燈籠,門口還灑落新年開門紅的鞭炮殘屑,片片隨風飛起。
林子升恍然意識到,都已經是新年的春天了。今年的春節,他竟然是關在黑號子子裏度過的,哪一天進去的,他已從知曉。隻記得有一頓,看守的門衛端給他的不是稀飯、饅頭,卻是一大碗幹飯,夾著幾塊肥肥的紅燒肉,想必那肯定就是除夕夜了?
南方的雪災悄悄過去了,大街上一片祥和的氣氛,隻是還是出奇的冷。
林子升去趟派出所想拿回自己的行李,派出所的人說:“這倒沒有見到過。是不是巴黎的警方那邊沒收了。你用其他方式再查查?”可林子升完全不知道從哪查起。
行李包裏有手機、筆記本電腦和一萬多美金所有的東西早就不見了。
林子升跑到之前的那家辦理出國簽證的公司,原來那家公司早已是人去樓空。除了前台那頂金字大招牌依然掛著外,其他都是空的。林子升去附近警察局報了案,裏麵的人說:最近他們接到很多起類似的案子,啥時候能破的了案我們就無從知曉,等有了消息我們會電話告知你。
林子升隻好坐上公交車,回家。
林子升對著車上的玻璃,重新審視著現在的自己。
以前總在說別人邋遢,很像得個囚犯,今天才曉得,一個犯人能邋遢到何種程度。蓬頭垢麵,發現像極了廚房刷碗的鋼絲球;胡須留了快一寸了,鋼刷一樣的紮手;十幾天沒洗過澡換過衣服,身上全是灰蒙蒙的,白襯衫也髒兮兮的,原本一口白牙都變的有些黃。周身臭氣熏天。
到站之後,林子升飛奔衝出門外,在路邊拾到一個破紙袋子,在眼睛的地方摳了兩個孔,套頭上,跟賊一樣的躲過保安和鄰居投來的目光,溜回了家裏,舒服的衝個燥,刮了自己的胡子,還是五元店裏修了頭發,最近除了有的消瘦變的有些蒼老以外,身體其他方麵倒是沒感到有什麼不舒服的。
傍晚,街邊擺上了很多玫瑰花。不管是否是正規的花店,門口均放著一堆,人們將玫瑰分為9、99到999朵,再一捆捆的紮起來,擱在花架,給顧客挑選。
林子升方才想起來,明天應該到情人節了。
今年情人節正逢公司開張的日子。
林子升想:雖說假期沒滿,還是去公司上班吧。也許就如陳逸菲說的,繁忙的工作能衝淡人生暫時的煩惱。說到工作,一方麵是謀生手段,另一方麵也是一種精神寄托,一個人有了一個工作才能在一個城市中生存,發展,否則免談。
第二天一大早,林子升來到了公司。
桃花林地還繼續沉醉在節日的快樂之中,大門上張燈結彩,大門口擺放著兩盆碩大的金桔樹,上麵掛滿了各式的小紅包。在每間辦公室大門上都倒貼著紅紅的大福字。按照南方的習俗,在過年期間結婚的情侶,都要得給沒有結婚的發送小紅包,紅包裏隨機放入一塊、五塊、十塊,意頭在於討個吉利。年紀輕輕的帥哥和美女都奔向辦公室討小紅包,逢人就喊句“恭賀新禧,紅包拿來”,辦公樓中時不時會傳來的笑語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