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最重貞潔，她猜想這蛇妖說不定也介意這點，於是把自己塑造成一位可憐的流民還不夠，更是直白地吐露自己成不知廉恥婚前與男子苟合。
說完，蛇妖果真收回了與自己十指相扣的手，沈棄暗喜，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剛想趁熱打鐵，編造自己有多愛那未婚夫時，卻被榮夜接下來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令阿棄如此念念不忘，想必是極好的人。”
“山高路遠，阿棄從苦寒的北地流落到這巍峨的榮山，定是吃了許多的苦。”
”不是……榮夜……”沈棄下意識地反駁，但男人的指腹碰上了她唇瓣，示意她不必多言。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阿棄一時忘不了他也是正常的。”
“但阿棄，浮萍落根，鴻雁回南，女子多有不易，你何不留在榮山，給我個機會。”
“你的夫君除了是蛇，別的，他都可以為你做到最好。”
“我隻求你的真心，至於那些凡人說的貞潔，我向來是不在意。”
說得好啊——說得她都要感動得稀裏嘩啦了——才怪。
十年娶妻一回，那他之前的妻子們呢？
這老蛇妖活了數百年，怕是這甜言蜜語的說辭都說膩了吧。
那些少女是不是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然後心甘情願地被他拆骨入腹？
“榮夜很好。”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下，沈棄隻能昧著良心說：“我也不嫌棄榮夜是蛇。”
男人莞爾一笑。
“但……”少女話鋒一轉：“我還是想回家。”
“我還想見見我的父母。”
這話她沒有騙榮夜，她的養父母離世了，她還沒有和親生父母相認呢，她見過了生父，但還沒有見過親生母親。
他們知道周書語的所作所為嗎？如果知道了，他們會為她主持公道嗎？
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要弄明白。
她不屬於這裏，她一定要回去的。
“那我為阿棄找到他們好不好？阿棄在榮山等著我，我把他們帶到阿棄的身邊。”說著，榮夜俯身親了親沈棄的臉頰。
“你找不到他們的。”強忍著推開他的衝動，沈棄斬釘截鐵地說。
“阿棄信信我。”咬住她的臉蛋，榮夜故意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牙印：“阿棄，喚我一聲夫君可好？”
不好。
一點都不好。
沈棄沉默，榮夜也不逼她，望著她臉上留下痕跡，他的眸裏閃過一絲精光，那是對自己所有物的愉悅。
咬了他的山茶花，她就該是他的，誰都搶不走。
她想逃？除非他玩膩了，不然他才不會放過她。
溫柔不過是假象，皮囊下藏著偏執與陰狠，蛇的血是冷的，不過他是一條喜歡偽裝的蛇，最喜歡戲弄獵物了———特別是嬌弱的花貓，甚得蛇心。
為了避免在“夫君”這個事兒上麵展開探討，沈棄暗暗低頭，錯過男人湊上來的唇瓣，她轉移話題道：“你真的能夠給榮石村降雨嗎？”
榮夜不答反問：“阿棄希望我給他們施雨嗎？”
“我……”不希望。
沈舟一瞬間想到的是拒絕，她不是聖母，打傷她腿的陳遠山，辱罵她的陳嬸，逼迫她為祭品的新娘的村民們，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她絕不會原諒。
但是如果榮石村能夠下雨，她真的要拒絕嗎？
除了惡人，那裏還有孩童，她記得她被押進喜轎時那道稚嫩的聲音：“娘，當蛇神的新娘不好嗎？可是姐姐的眼睛裏為什麼都是難過？”
她側頭看去，卻見年幼的女童拉著她娘的手，一臉的疑惑。
她說：“姐姐她好像不願意，娘。”
“可是爹爹告訴我，被選去侍奉蛇神大人是件好事，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喜事……為什麼要難過？”
“當然是件喜事了。”女童的娘慌亂地捂住她的嘴：“你爹還能騙你不成？”
“唔唔唔——”她看到，女童掙紮著拿開她娘的手，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天真，她說：“那姐姐不願去，我代替姐姐去好不好呀？”
“我去給蛇神大人當童養媳，就像隔壁的玉珠姐姐一樣。”
“姐姐不願意，我願。”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各位見諒啊，孩子小不懂事。”女人歉意一笑，重新捂住女童的嘴。
回憶截止了，沈棄卸了力氣，隻覺得心累，搖著頭說：“我不知道。”
“榮石村幹旱三年了……”
為什麼要提這個話題？沈棄腦子亂糟糟的，恨不得給自己來倆巴掌。
下或不下，都不能令她高興。
而榮夜替她做了決定，他握住沈棄摳弄著衣袍上繡花的手，說：“還是賞給他們一場雨吧。”
“畢竟，是他們把阿棄送到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