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變異與構建
批判是重要的,但隻有批判還不行。亞裏士多德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話雖然說的婉轉,那意思卻又明白——他要批判他的先生了。其實批判柏拉圖的,並非隻亞裏士多德一個,但能夠卓然後世的批判者中,亞裏士多德堪稱第一人。因為什麼?因為他確實做出了自己的成就。這就是說,批判不是僅僅為批判而批判,為批判而批判有什麼意思?自己拔著自己的頭發不能上天,拔得越狠,受傷的還是自己。也不能妄想一經批判,就萬事大吉。好像隻要打翻了舊的,就是新的了。這是一種簡單化的思維,也是一種不成熟的見解。從曆史的經驗看,批了舊的,不見得就有新的,正如鋤草不能代替播種,要收成,不但要去除草的幹擾,還要處理好種植的各種環節。實際上,改變一種思想都絕非易事,而改變一種文化形態就更難了。對於改革者而言,至少有三難。一難,難在如何對待傳統。確立新的文化,不批判舊文化不行,但舊文化是不可能滅絕的。話說回來,真的可以滅絕傳統文化,那就不是變異了。文化沒了,根也沒了,那情形正如植物或動物的種類滅絕一樣,一個屬種沒了,它可能將永難再生。對中國文化的態度,其實爭論也多。我曾參加過中國儒聯召開的會議,會上,大家對傳統文化尤其對儒學的立場分歧很大。有人認為,儒學非徹底批判不行的,也有一聽說批判儒學就肝火大盛的。其實一個偉大的學派,或者一種曆史性文化,它本身既經得起讚美,也經得起批評。如果一批,就倒了,甚至如多米諾骨牌一樣全倒了,這文化一定是徒有虛名。同理,如果一讚美就頭重腳輕,這文化一定沒什麼品位。儒學也好,基督教也好,別的其他類型的文化也好,都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造就,也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否定的。別說一個人,就是一代人,幾代人,也不見得就能造就一個偉大的文化,當然也不能輕而易舉地毀滅它。中世紀歐洲的神學統治既不能滅亡古希臘文化,文藝複興運動也不能滅亡基督教文化,非洲殖民者既不能滅亡非洲文化,美洲的白人種族也不能徹底滅亡印第安文化。更不用說,像希特勒這樣的狂人,無論他怎麼狂妄,也是一定不能滅亡猶太文化的。他可以殺害幾百萬猶太人,但想要消滅猶太文化的任何一個內容,都是癡心妄想。到頭來,滅亡的不是別人,隻是他自己。傳統文化,隻能批判,不能滅亡,雖然不能滅亡,還非要批判不可,這種境地,難也不難?二難,難在新的文化的建立。中國人好講破舊立新,殊不知破舊已難,立新更難。破除舊的,當然,也很複雜,但它的出發點,卻比較簡單。形象地說,與舊勢力奮戰,隻要有一往無前的精神就行,隻要有奮不顧身的精神就行,隻要有甘灑熱血寫春秋的精神就行。然而,確立一種新的文化,僅有這些精神就不夠了。想當初,譚嗣同在菜市口西鶴年堂前,為變法而喋血之前,也曾揮筆寫下“我自橫刀向天笑”的壯語,而且認定,變法就要流血。中國的變革,需要流血,則自譚某人開始。然而,他也許沒有想到,血固然是要流的,但變革的路程還長著呢!他不知道,康有為的辦法不能救中國,也不知道,袁世凱會篡奪辛亥革命的成果。又不知道,日本人會發動九一八事變和七七事變,侵略中國。更不知道,中國大陸還會發生“文化大革命”這樣的大悲劇。自然,他也無法知道,中國的複興道路,要等到他犧牲將近100年——94年後,才終於認識到,舍市場經濟之路,不會有任何其他選擇。但是,選擇了市場經濟之路,就真能走好這條道路嗎?三難,難在新、舊兩種文化的過渡,過渡難,難於上青天。因為什麼?因為變革過程其實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複雜的過程,又是充滿疑難和歧途的過程。變革過程為什麼會是痛苦的過程?因為凡是變革,必然要作出犧牲,或者是一部分人作出犧牲,甚至是大部分人都要作出犧牲。從俄羅斯的變革情況看,在特定的時段內,改革的受益者是少數人,多數人的生活,尤其中、老年人的生活,不但沒有提高,反而出現下降。從中國的情況看,改革初期,樣樣政策都得人心,為冤假錯案平反,好得很;實行農業聯產承包責任製,又好得好;為知識分子正名,再添一個好得很;恢複大學招生考試製度,派出海外留學生,改革分配製度,開始發放獎金,發放假日加班費,這些政策,隻聽有人說好,很少有人懷疑。然而,隨著改革的深入,很多深層問題,開始暴露。通貨膨脹,無疑是對正常社會生活的重大打擊;通貨緊縮,是從另一個方麵對社會生活的又一打擊。腐敗是對人們精神與物質的雙重打擊,黑社會現象則人人痛恨不已,加上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有些人覺得改革30年,生活水平沒升反降,有人對種種社會問題痛心疾首。凡此種種,都是改革初期的人們所始料未及的。改革必然造成犧牲,這點也許原本就準備不足,而因為對改革抱著無限希望,麵對新的問題,其心理反映又不及,落差又大,二者歸一,便使人們的思想與情緒難免出現新的混亂,新的憤怒與新的困惑。變革過程為什麼複雜?因為這原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改變一件事,有時都千難萬難,改變一種文化形態,顯然要複雜一千倍,甚至一萬倍。別的不說,隻說社會各階層的利益問題,就是一個極大的社會課題。現代社會,是由不用階層組成的,說的通俗點,就是既有貧者,也有富者。處理不當,還有極貧者與極富者。階層的收入差距,不能消除,至少在可以預見的曆史時段內無法消除。差距不能消除,但也不能無限製的擴大。如果貧、富差距過大,且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這種擴大,社會秩序必定陷入混亂,而一切美好的想法都將無法實現。麵對這樣的情形,僅有一往無前的精神就不夠了,僅有奮不顧身的精神就不夠了,僅有“甘灑熱血寫春秋”的精神就不夠了。實際上,解決這樣複雜的問題,不是哪一個人,哪一個集團,哪一個單獨的黨可以完成的。它需要全社會的努力,尤其需要民主體製,天下事無比複雜,唯有天下人都有發言權,都有表決權,以天下人的智慧處理天下人的困難,以天下人的能力解決天下人的問題。變革為什麼會是充滿疑難和歧途的過程?因為變革所代表的乃是前所未有的曆史進程。前所未有,疑難必多,疑難既多,歧途必多。而且在每一個重大的關頭,都不會隻有一種意見,一種聲音,一種傾向,或者一種誘惑。中國古代聖賢,墨翟也曾為窮途而哭,阮籍又曾為歧途而哭。不是眼前沒有去向,而是人在歧途路上,難免左顧右盼,心神不定。按照某種思維模式,既是好事情,就不能允許人反對。你反對革命,就是反革命,你反對變革,就是與人民作對,與人民作對,請問能有什麼好下場。然而,真的麵對社會的巨大變革,有反對聲音才是正常的,沒有反對的聲音則是不正常的。你改革傷害了他的利益,哪怕就傷害了一個人的利益,他也有反對的理由和權力。不重視反對者的聲音,就會給這改革帶來新的風險。而且無反對聲音的風險顯然比有反對聲音的風險要巨大得多。有人說,變革難,難在不能對反對派進行鎮壓。實際上,任何時代的鎮壓,隻要這鎮壓沒有邏輯,沒有足夠的理論依據、法律依據,它都將產生巨大的副作用。法國大革命也曾瘋狂鎮壓反對者,但現在看來,這些鎮壓,既沒有給這革命增加光榮,也沒有給法國人帶來新的福祉,反而使法國革命的成果付之東流,而且從這些鎮壓的性質上,它正是以自己的行為毀壞了自己推崇的原則。難怪羅蘭夫人要說:自由,自由,多少獸行假汝名以行。變革的三難——請注意這三難隻是說明問題案例,實際情況還要比這複雜得多——也可以看作對改革者的挑戰,應對的方式,如果用一個詞來表示,就是構建。這裏說的構建,內涵平等,包括整合、涵養、更新與建設多種含義。核心內容乃是建設。傳統不能全然消除,新的還要不斷生長,利益又要不斷平衡,矛盾還會繼續出現,那麼怎麼辦?就給它來一個“整合與建設。通過整合與建設,讓它們能夠各安其位,各得其所。並在這整合的基礎上,生出新的文明,開拓新的時代。但這裏說的整合與建設隻是一個主題,一種思想。然而卻不是一個簡單化目標。一輛新出廠的汽車,還需要“磨合”期呢!沒有這個磨合期,它就可能達不到設計標準,硬要去掉這個磨合期,還可能出現其他問題。一對夫妻,雙方需要必要的“適應”。不能說有了男歡女愛就是幸福夫妻了。幸福夫妻的內容複雜著呐,內涵深刻著呢!而且弄不好,這“適應”期還會很長哪!通過這“適應”期,真的適應了就是合格的夫妻,否則,本人喜好不說“凶”話,那後果諸君一想便知。一個學生,進入社會還要有一個“調整”期。學校生活,比較而言,總體單純,尤其中國式教育,因為離實際較遠,來得更為單純。進入社會,情況複雜了,你不適應這複雜,就有可能碰壁。所謂“高分低能”,便與此有關。高分未必見得低能,但你不解不適應這社會的要求,別人看你,就是低能。變革需要構建,其理論大體如是。但究竟怎麼構建,卻又另有學問。從邏輯上說,不同的變革便會有不同的構建方式。中國有中國的方式,俄羅斯有俄羅斯的方式,波蘭有波蘭的方式,羅馬民亞有羅馬尼亞的方式。歐洲人有理性傳統,所以他們的變革,往往從上到下而行。他們先要弄清理論,或者說先要弄清理由,要改革,為什麼?然後再考慮行動。所以東歐國家的變革,基本上從政治改革入手,先打碎舊的框架,再構建新的框架,表現在經濟上,更容易接受休克療法。休克療法,可不舒服。雖然休克隻是假死,假死也和死字沾邊呀!我不知道俄語中休克二字有什麼不同,但那實際狀態,就算和死這個字眼沒關係,也一定相差不多。中國人的傳統不同,我們不喜歡冒險,更不喜歡未曾捉魚,先把水攪混。我們更喜歡,先捉一條魚出來,給大家看看,其意若曰:這裏真有魚的,想捉魚的,想吃魚的,想養魚的,想釣魚的,不趕快行動,還等什麼呢?因為國情不同,變革的方式必然有異。但方式身有區別,其本質是一樣的,不但條條道路通羅馬,而且“不到長城非好漢”。你先走小路,後走大路,也是如此。你先走大路後走小路還是如此。你不走小路隻走大路如此,你不走大路走小路也是如此。這個就叫作社會滿足率。什麼是社會滿足率?不管變革方式如何,必定要滿足的社會需求,就是社會滿足率。就今天的情況而言,一個成功的變革,必定要滿足如下條件。首先最基本目標:無論千條萬條,現代化是基本的一條。無論南方、北方、東方、西方,你要變革,目標不是現代化還能是什麼呢?如果變革了50年,現代化還不能實現,這變革就有問題。如果變革了20年,與現代化的目標不是越來越近,而是越來越遠,這改革也就有問題了。走向現代化,這是基本的一條。為著實現社會現代化,就要實現經濟體製的現代化,這就是經濟體製改革。計劃經濟體製,曆史已宣告了它的失敗。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解決建立市場經濟的新型體製。市場經濟體製是一個有機概念,既是有機概念,就是整體概念。說通俗點,就是半市場經濟體製不行,大半市場經濟體製不行,90%的市場經濟體製也不行。市場體製就是市場體製,好像人就是人,不能半人半鬼,不能半人半狗,也不能半人半神。再有政治體製變革。政治體製變革,在多數東歐國家已經大體完成,在我們中國大陸還在慢慢進行,有時還要彷徨,有時還要等待。但機不可失,時不我待。早改則痛苦較小,晚改則弊病叢生。這一點,是不能懷疑也不容懷疑的了。還有人的現代化。隻講社會的現代化就不完整,人是主體,人不化,社會何以“化”靠一幫前清舊臣,幹不成辛亥革命。就是靠康梁這樣的人物,也搞不成辛亥革命。政治觀念可以多樣化,但人的素質一定要提高。人的現代化內容也多,包括觀念現代化,技能現代化,但最主要的是素質現代化。中國大陸應建立人的素質現代化的專門研究課題,提出現代化標準,以求在一定時間內,真正做好這件關乎中華民族命運的大事。現代化的內容還有許多。例如社會保障製度的現代化,管理的現代化,醫療衛生體製的現代化,社會管理的現代化等等。現代化必定要實現,傳統又不能丟,舊的要丟又不能盡丟,新的要來又不能盡之來。新舊交替之間,尋找最佳效應,無以名之,名為構建。這概括也許並不準確,但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尋找一條社會平衡發展之路。
5.變異的兩種性質
黑格爾對中國曆史的發展狀態有一段評價,這評價讓我們這些炎黃子孫聽起來不太舒服。他說:中華帝國是一個神權政治專製國家。家長製政體是其基礎;為首的是父親,他也控製著個人的思想。這個暴君通過許多等級領導著一個組織成係統的政府。(……)個人在精神上沒有個性。中國的曆史從本質上看是沒有曆史的;它隻是君主複滅後一再重複而已。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黑格爾的評價,並不符合實際。中國曆史很長,即使不從夏、商、西周時代算起,即從東周算起,中國的曆史變化與變遷,依然是巨大的。秦始皇之前,未有中央集權的統一大帝國;漢武帝之前,未有實行“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治法策;隋之前,未有科舉製。單這三樣,就不能說,中國的曆史隻是轉圈兒,而且轉來轉去沒發展,就和沒有曆史一樣。從生活方式上看,唐與漢有很大區別,宋與漢、唐的區別更大。中國古代史,宋是一條界限,宋之前,家院龐大,生活古樸,無論吃、穿、住、用,都和宋以後有很大區分。漢人是沒有椅子這個概念的,君臣談心,“跪”著說話。朋友見麵,相“跪”如儀。說跪也不準確,準確的名稱叫“跽”。將屁股坐在腳跟上,上身直起,略有跪相,與跪不同,但也與坐不同,不跪不坐,是為“跽”。漢人沒有椅子,唐人缺少貞節。唐代的女人,實在比宋以後的女性要幸福得多,女人婚而再嫁,不是特別新鮮的事。李世民殺了建成之後,還要娶他美麗的妻妾給自己作夫人。唐人有胡氣,對中原文化雖基本相承,但有變化。因為有這樣的基礎,武則天才能作皇帝,在她之前,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呂後雖然凶悍陰摯,不過是呂後。在她之後,又不可能,所以清王朝雖然興之於女性——孝莊王皇後,又亡之於女性——慈禧太後,但她們都沒有稱皇的可能,在孝莊是沒這想法,在慈禧是沒這可能。宋代人的生活已與中國人的近代生活十分相近,宋代家俱難見,但看明、清家俱,可以知道,那大體的樣式與功能,已與近現代人的家俱概念相去無多。但黑格爾對中國曆史的看法並非全無道理。畢竟,中國秦漢以降,雖有種種變化,卻很少本質性變化。漢代是尊儒學,清代還尊儒學;漢代是小農經濟,清代還是小農經濟;漢代是皇家一統天下,到清代還是皇家一統天下;漢代是中央集權的管理體製,清代還是中央集權的管理體製;漢代重農抑商,清代還是重農抑商。這一切,都不曾發生根本性變化,好像春光如夢,又像夢似春光,終於弄不清是莊生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莊生。中國曆史上也有重大的變故,如外族入侵,如農民起義,如佛學東來,種種。僅朝代更迭,就有十數次,算上處於分裂狀態的各個小型王朝,數目更多。東晉十六國,號稱十六國,又未止十六國。五代十國國名紛亂,時間也不久。中國曆史,起義不能說不多,動亂也不能說不重。雖然起義也多,動亂也重,但論其性質,都隻是造反,隻是動亂,隻是改朝換代,而不是革命。革命的本義,是去掉舊的,代之以新的。牛車換成汽車,這是革命,中藥換成西藥還是革命,土路換成馬路,這是革命,手工業換成大工業,也是革命。如果不是這樣,鬧了半天,隻是牛車改成馬車,或者改成驢車,甚至隻是小牛車改成老牛車,黃牛車改成水牛車。或者中藥換個方子,師徒換個流派,此說腎乃先天之本,百病皆關乎其腎,彼說胃乃後天之本,治病先要治胃。或者隻是土路加寬幾尺,地基升高幾寸。或者手工業換個玩法,彼時造碟造碗,此時造盆造罐這就不是革命了,就算你殺了拉車的牛、馬、驢、騾,賣了中藥鋪,七拆八拆,拆了土路,橫衝直撞,砸了碟碗,碎了盆罐,也終究不過是“動亂”,絕非革命。中國古代史上,少有革命。蔡倫造紙,實在是一大革命,畢升創造活字印刷更是一大革命。可惜的是,這些成果都沒有起到它們原本可以起到的社會變革作用,大體說來,還是秦磚漢瓦,一切如故。中國農民起義,規模不可謂不大,影響不可謂不深,然而,它的結局卻又可憐。打不勝時,結果全無,打得勝時,還是結果全無。打勝了自己做皇帝,為什麼說“結果全無”,因為你起義的目的本來是推翻皇帝,可起義的結果,自己卻又做了皇帝,就好像警察本來抓的是小偷,但抓小偷的結果自己卻做了小偷——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中國曆史又有多次變革,從商鞅變法始,一直到清代的戊戌變法。然而,除去商鞅之外,幾乎沒有成功的範例。那情形有如農民起義,你變得淺了,全不濟事,等於給老虎搔癢,給大象抹粉。你變得深了,社會又不接受,結果人家反而成了正義者,你自己則成了這肉中的刺。肉中不能容刺,結果還是以變革者的失敗而告終。中國近代以來的革命,可以稱之為革命的,起始於孫中山先生領導的民主革命。三民主義,立誌與一切皇權文化決裂。民權既要為主,便不要皇帝,民權既要為主,便不要官本位,民權既要為主,就不許“三綱五常”繼續存在,民權既要為主,就應該讓人民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於是公民觀念,選舉製度,法製觀念以及與之相關的文化概念應時而生。但中國實在是太古老了,中國的民主化進程太艱難了,而中國的民主化又是與現代化密不可分的,但這革命既已出現,它就絕對不會再走回頭路。張勳複辟,小醜而已;複辟行為,遺臭萬年。“文革十年”,隻能做反麵教材,改革開放才是興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