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五將梁桓臉上變化的神情盡收眼底,“陛下還記得臣前些日子遞上來的一封信?”
她猜梁桓一定不會忘記,畢竟那天他才發了一通火,將滿桌的奏折推倒在地上,讓她覺得這個皇帝的脾氣也太大了些。
“嗯。”梁桓按了按眉心,雖說那封信是孫東耀勾結外番的證據,但除了這封信,就沒有更多的證據了,況且...這封信要是別人拿來的還好,偏偏是魏五。
梁桓深深看了魏五一眼,當時他告訴魏五,孫東耀身上牽扯的利益關係太多,輕易動不得,關於孫東耀涉嫌通敵的事,他自有考量。
他知道魏五不會聽他的,但沒想到是一點也不把他放眼裏,一大早孫東倩過來鬧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不妙,這個魏五未免太過任性,比起魏廉,此人行事毫無規律,隻憑一個隨性,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臣最近帶人抄了孫東耀的家,並將相幹人等關進了大牢。”魏五語氣隨意,但每個字都聽的人膽戰心驚,梁桓怒從心來,還是要憋著,“為什麼不先告訴朕一聲?”他做這個皇帝還有什麼意思,魏五竟然可以越過他,去抄了一個大臣的家,他堂堂天子,竟然還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難道他魏五當真手眼通天了不成?
“孫東耀大概知道自己勾結外敵的事情敗露,意欲潛逃,臣不過是提前攔截了他,如果真讓他跑了,那就不大好了。”以往孫東耀仗著自己親妹受寵,行事囂張,給他們使了不少絆子,所以抓住他的痛腳,魏五又怎麼放任他繼續安然度日。
通番賣國此事半真半假,沒有十足的證據,但卻是他所犯最大的罪名,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除了這件事,那些搜刮民脂民膏,強搶良家婦女,倒沒有一件事是冤枉的。
這孫東耀也還算有腦子,沒有將所有贓物都放到家中,狡兔三窟,他在多個地方購置房產,藏置贓款。但那又怎麼樣呢,藏得再好,終究會露出蛛絲馬跡,魏五手中清查的賬本就有足足數十本之多,可見孫東耀貪了多少錢財。
“且不說孫東耀通番賣國是大不敬,平日裏他的所作所為也引來不少民怨,陛下此番整治他,既可以體現自己的大公無私,亦可安撫民心。”魏五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梁桓心中冷笑,要說民間怨言最深的,有誰能比得上他魏五?怕是他的義父魏廉都有所遜色。
既然魏五先斬後奏,這件事也就沒有回旋的餘地,梁桓歎了一聲,隨即想到什麼,“你抄了孫東耀的家,抄來的贓款呢?剛好最近國庫空缺...”
魏五朝他一笑,“錢從哪裏來的,自然要從哪裏回去,孫東耀之前搜刮民脂民膏,擅自加重稅賦,鬧得民不聊生,街上更是多了不少流民。”
得,自己是一個銅錢都別想看到了,梁桓咬著牙,“好,愛卿做事,朕自然放心。”
魏五也不管梁桓是真心還是假意,像是故意氣梁桓來的,“臣也隻是想為陛下分憂罷了。”
“臣來時見貴妃娘娘一直跪在外麵,不知道陛下要不要見見她?”魏五臨走前,提了一嘴孫東倩,梁桓一聽便知道她不安好心,大手一揮,“不必。”他此刻隻想清靜一會,要真讓孫東倩進來了,指不定還要怎麼鬧。
魏五離開書房後,長風跟上他,小聲道,“大人看起來心情不錯。”
魏五笑著瞥了他一眼,“多事。”
二人路過孫東倩時,孫東倩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張嘴就要開罵,壓著她的兩名侍從十分有眼色,一把捂住她的嘴,“哎喲我的娘娘,你可別說話了。”“一會你真惹惱了魏大人,怕是皇上都救不了你。”
孫東倩氣極,她母家一倒,以後在宮中就再也沒了依仗,難道真要憑皇帝那虛無的寵愛麼?她恨恨地瞪著魏五,都怪這該死的閹人,如若不是他,她哥哥又怎麼會出事。
魏五隻是頓了頓腳步,收起了嘴角的笑,可惜這孫東倩隻是行事刁蠻了些,孫東耀做的那些事,她確實毫不知情。
她深深看了眼孫東倩,著實可惜了。
孫東倩被魏五離開前這個隱含深意的眼神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忘記了掙紮,心中驀地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