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州徹底粉碎了北羌的陰謀,並在此次戰爭中大獲全勝。蘄州上下無不為之歡呼,連寒冬的風雪也無法凍結他們心中的暖意。
唯獨魏五例外,並沒有因為這場勝利有所觸動,她自知勝利是屬於蘄州的,更何況她的戰場也不在腳下的這片土地。
再次走到城牆之上,她望著蘄州城外的雪原,先前蘄州與北羌大戰留下的痕跡,早已被霜雪覆蓋,如今無垠的雪原,隻剩下一片寧靜,映射著粼粼的月光,自有一股蒼涼之美。
而不過隔了一道城牆,風景卻大不相同。
明明已經入夜,蘄州城內卻還是一片燈火通明,不少蘄州百姓更是在自家門前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比過年的時候還要熱鬧許多,如果仔細聽,還能聽見他們聊的內容離不開蘄州和北羌的這一戰,畢竟蘄州與北羌之間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幾代人之前,這中間發生了大大小小的戰爭,卻沒有一次像這一次一樣大獲全勝。
蘄州百姓不再因北羌進犯而困擾,她理應高興的。
那日那件月白色的鶴氅被北羌主將吐的血弄髒了,魏五便讓長風處置了,幸好長風準備充足,不然她大抵是扛不過蘄州的寒冬。
魏五換了件墨黑色的鶴氅,任由冰冷的寒風撫摸她的臉頰,好像隻有這樣,她才能保持清醒地思考。
似乎從京城出發還是昨日之事,但須臾之間,盛夏已逝,眼下入目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
她向來做事果斷,可是現在不知怎地,出現了猶豫。
蘄州事了,她本應踏上回京之路。然而,一想到回去之後,又要繼續無休止的權力鬥爭,她罕見地感到疲憊,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後悔過當初的選擇,比起在深宮中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她如今好歹能站在蘄州的城牆上,輕嗅這凜冬的氣味。
突然從城牆腳下傳來一陣簫聲,魏五扶著城樓邊緣,探出半個身子,隻見秦鈺吹奏著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竹蕭,剛好抬頭同魏五的視線對上,他心情看來很是不錯,一曲奏畢,才懶洋洋地抱著胳膊,挑著眉喊道,“今天冬至,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飯菜,你倒好,不在屋裏頭待著,跑到這裏吹冷風來了。”
在蘄州的這段日子,秦鈺看起來恣意自由了許多,眉梢間盡是灑脫,魏五不願做個掃興的人,雖然麵容依舊平淡,還是應道,“這就來。”
打了勝仗對於蘄州的這些士兵來說,確實是件值得慶賀的事,連淩正遠都抱著酒壺喝得不亦樂乎。
魏五進屋,剛要掃去身上積雪,就被滿身酒氣的淩正遠一把拉過,“魏老弟,你可是我們的大功臣,你不來跟我們慶祝,跑到哪去了?”
魏五冷著臉推開淩正遠的腦袋,她確實是不大開心的,特別是看到這一屋子的酒鬼,就連裏麵看起來最為沉穩的錢玉,也喝得耳朵發了紅,任由康平醉倒伏在他的肩上。
她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待在這裏似乎不是一件明智之舉,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身邊的長風上。
“我們走吧。”她沒等長風回話,就自顧自地離開了熱鬧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