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有些不大高興,她出身高貴,母親更是受先帝萬分疼愛,梁桓的親姊清音公主,自幼少有人敢忤逆她的想法,但在錢玉這兒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癟,偏偏她對錢玉這樣的態度還不覺得厭惡。
最後還是魏五提出可以幫康平到家裏說一聲,在外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回去,不過之後和錢玉到了新的地方最好還是寫封家書回去報個平安。
魏五願意幫忙,康平自然再開心不過,當即取下頭上的一支蝴蝶飾樣的發釵,又寫了封信交給魏五。
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明明還是盛夏,行走於天地間皆是蟲鳴鳥叫,生機無限。
如今離開蘄州回去京城,四處皆是白雪茫茫,廣闊無邊的天地隻餘一片寂寥。
盡管雪路難行,但中間少了不少事端,魏五他們回去花費的時間竟然比出發時還要少上許多。
剛回到京城,恰巧到了立春,在南方已經是萬物複蘇的時候,可是京城雖不比蘄州嚴寒,但仍覆著一層薄薄的雪色。
魏五在京城消失了大半年,看守城門的士兵已經換了好幾波,沒能認出她,等長風遞過令牌,有眼力見的瞧見令牌上的魏字,嚇得連忙把令牌歸還,吩咐手下放行。
等馬蹄聲遠去,不明所以的士兵好奇地問身邊的長官,“那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麼?”
長官瞥了一眼稚嫩的麵孔,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不該問的就別問,小心給自己惹來麻煩,你隻要記住在京城,姓魏的都不是什麼善茬。”
說完,他看向漸漸縮成黑點的馬車,歎了口氣,沒想到這位回來了,看來京城又要不太平了,不過就算天塌了總會有個高的頂著,像他這樣的蝦兵蟹將又何必擔心太多。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秦鈺以為魏五剛回到京城,會先休息幾天,摸清京城這段時間的動向,沒想到長風徑直駕著馬車前往魏廉的府邸。
猜不透魏五的想法,但他沒做好見魏廉的準備,臨到半路,訕訕然道,“那個,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我有點累,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魏五閉著眼靠在坐墊上,隻輕輕跟他擺擺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魏五心中遠比想象中的平靜,跟隨魏廉多年,她學會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時刻保持理智,像憤怒、恐懼、驕傲這些情緒隻會影響她的判斷。
馬車駛進魏府停下,裏麵打掃的小廝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魏五也是不由得一愣。
魏五抬手示意他不必上前,被魏廉從皇宮中帶出來,到她在外麵獨立門戶,這中間她在魏府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十分熟悉魏府裏麵的構造,更清楚此刻魏廉會在哪裏。
房簷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了不停地往下滴,宛如一道珠簾。
魏五走在蜿蜒的長廊上,步履緩慢,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收斂一分,直至見到魏廉,她又變回了那個在魏廉麵前低了一頭,如在猛虎前露出脆弱脖頸的小獸。
魏廉躺在廊下的搖椅上,旁邊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放著一把茶壺,壺口還發著嫋嫋的熱氣,他閉著眼假寐,右手撚著佛珠輕輕轉動。
魏五腳步已經放輕,走到他身旁,“義父。”
魏廉卻似早就發現了一般,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抹打量的光,隨即臉上才浮起欣喜的神色,“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