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廉又拿起桌上的佛珠,每撚一顆,心中就默念一句佛經,好像這樣就能夠洗幹淨他那雙手沾上的鮮血。
沒等魏五答應下來,“你好不容易回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其他事不用著急。”魏廉言下之意便是不想再多說了。
魏五起身,頓了一下,她還有很多弄不清的事想要問魏廉,既然還想讓她當梁桓的一把刀,為什麼又暗地裏用計逼她離開?
“還有事嗎?”魏廉動了動薄情的唇,一雙鳳眼帶著壓迫的氣勢斜斜望來。
魏五忽地跪下,“突然想起今年還沒跟義父賀年。”又連磕了幾個頭,“小五祝義父身體康健,永無煩憂。”
魏廉撚動佛珠的拇指停下,伸出手拍了拍魏五的肩,“有心了。”
魏五到底沒有將心裏的疑問問出口,或許她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離開魏府後,魏五便同長風回了自己的住所,她回京一事,想來明天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大概不會有人會覺得開心。
不在大半年,住所門前枯敗的雜草也有半人高,門口的兩盞燈籠不僅褪色,還破了幾個洞,長風跳下馬車去開門時,還看到門上牆上寫滿了汙言穢語。
長風罕見地有些生氣,但魏五卻覺得有些可笑,那些人連真刀實槍與她對上的勇氣都沒有,隻能采取這些三歲小兒都不屑的手段。
魏五走到長風背後,腦袋搭在他的肩上,“長風,我想休息。”
外麵長滿了雜草,想必裏麵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大半年這裏沒有人氣,變成這樣也在情理之中。
“等明天再喊人過來收拾。”魏五打了個哈欠,手卻不大安分,捏了捏長風的腰,“你先去把房間隨便收拾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癢,長風沒忍住縮了縮,“是。”然後推開有些破敗的大門,朝魏五的寢室走去。
幸好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潔,映在地上,也不至於一片漆黑。
魏五走在月光映照的小路上,心中思索起與魏廉的對話。
魏廉願意做大梁的一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無情刀,但那代表是她想做的嗎?看來擁有了旁人渴求的權力,卻徹底失去了自由。梁桓看似是魏廉的傀儡,魏廉又何嚐不是被大梁囚禁住了,他這一輩子都隻能為梁桓,為大梁而活。
魏五不願步魏廉的後塵,不願蹉跎半生,再找一個接替自己位置的人,成為大梁的一把刀。
不知道是長風收拾得太快,還是她思考得太久走得太慢,走到寢室門前時,長風已經把房間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角落亮起了溫暖的燭火,長風端來一盆熱水,“大人,一路勞累,入睡前先泡一下腳,這樣待會會睡得好一些。”
魏五走到床邊坐下,任長風替她褪去鞋襪,長風捧著她的腳,場麵看起來似乎有些曖昧,但她卻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長風小心地用熱水澆在她的腳背,直到她適應了熱水的溫度,才將腳徹底浸入熱水中,讓熱水沒過腳踝。
看著長風英挺的眉眼,就算是做替人洗腳這樣的動作,也難掩他身上的氣質,魏五存了捉弄的心思,故意踢了一下水,直到水珠濺到長風的臉上。
長風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她,唇上還掛著一滴水珠,魏五的心好像被羽毛撓了一下,有些用力地將那滴礙眼的水珠擦去,“不洗了。”
長風抿了抿唇,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隻低聲應道,“好。”
說來魏五的性子隻能用古怪兩個字形容,所以她身邊除了長風再也沒留其他人伺候,大概這世上能忍得了她這個性子的,也隻有長風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