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她不會去得如此之快。
雖然星鬥滿天,但清光不朗,眼看林木森森,柳二呆也不敢貿然追蹤而入。
忽然心中一動,轉身向那排鐵籠走去。
他默默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九隻鐵籠,鐵欄的支柱根根粗逾兒臂,全是用精鐵鑄成。
設計定謀,顯然很花費了一番心血。
看來縱有開碑碎石的神功,要想弄斷這些鐵欄,並不是容易的事。
鐵籠既然用來關人,當然可以開啟。
這必是裝有暗鎖。
但有鎖定有鑰匙,保管這鑰匙的人當然絕不馬虎,可能就是白鳳子自己。
鐵籠不大,頂多隻能囚禁兩三個人,而此刻多數的鐵籠中隻囚禁一個。
柳二呆移步走近,挨次望了過去,隻見這些被囚禁在鐵籠中人,有的已酣然入夢,鼾聲大作,有的手攀鐵欄,瞪著了雙銅鈴的眼睛。
雖然眼看柳二呆走近,卻沒人開口搭訕。
顯然,這些人中有的是硬漢,不願開口乞憐,有的卻是明知沒有指望。
而且誰都不認得柳二呆。
凡是江湖中人,天生具有戒心,尤其對一個陌生之人,寧願三緘其口。
甚至連那個時常叫罵不停的西南三十六寨總寨主,此刻也寂然無聲。
柳二呆不認得這個人,也不知他關在那隻鐵籠。
他倒是聽紫衣麗人說過,小孟嚐囚禁在第五號,蕭季子囚禁在第七號,從右首數起。
柳二呆對這兩個從未謀麵,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先走近第五號,隔著鐵欄輕聲問道:“尊駕可是洛陽龍兄?”
那人蜷伏在鐵籠一角,不動也不響。
等了一會,柳二呆又道:“在下金陵柳二呆,尊駕是不是洛陽龍懷壁?”
那人好像蠕動了一下,打了個嗬欠。
身子一轉,又睡著了。
“龍兄,龍兄……”柳二呆敲著鐵欄,提高嗓子叫道:“在下有話……”
那人一個翻身,霍地醒了過來,隻見昏暗的鐵籠中,閃著一隻灼灼發光的眼睛。
“你……你是誰?”
“在下柳二呆。”
“柳二呆?”那人嚷了一聲,興奮地叫了起來:“莫非金陵柳大俠?”
果然成了大名人,而且傳播得如此之快,幾個月不到,居然已揚名天下,無人不知。
“豈敢,豈敢,在下正是金陵人士。”柳二呆謙遜了一下道:“尊駕就是小孟嚐……”
他一語未畢,隻見那人已撲近鐵欄,在微弱星光下,柳二呆目光一瞥,不禁怔住。
他見到的是個中年漢子,生得滿臉橫肉,一雙凸出的眼珠,凶光一閃一閃。
這難道就是洛陽小孟嚐龍懷壁?
他雖然沒見過小孟嚐龍懷壁,在他想像中的龍懷壁絕不是這個樣子。
他聽過許多關於小孟嚐龍懷壁的傳說,那小孟嚐溫文儒雅,仗義好客,疏財納交,是位名滿中州的俠士,雖然人不可貌相,但蘊之於內,必形之於外,腹有詩書氣自華,小孟嚐總得像個小孟嚐。
像這樣個凶神惡煞的漢子,怎麼會是小孟嚐?
柳二呆一怔之下,業已覺出不對,正待閃身而退,但為時已晚。
那漢子嘿嘿一笑,已從鐵欄裏伸出兩隻手來。
這是兩隻又粗又糙毛茸茸的手,一下子扣住了柳二呆的左右腕脈。
十指一緊,仿佛枷上了一副鐵銬。
這變化來得太突然,不可想像的事居然發生。
陰溝裏翻了船,並不算呆的柳二呆居然做了件可笑的傻事。
他不該聽信紫衣麗人的話,更不該挨近鐵欄。
他駭然一震,大叫:“你……你是什麼人?”掙了一掙,但已勁力全失。
他的腕脈,就像蛇的七寸,一旦被人扣住,要想化解那是十分困難的事。
“別問啦,他是我手下的人。”身後響起了沙沙履聲。赫然是白鳳子去而複來。
當然,這也是她安排的妙計。
她咯咯一笑,一指點在柳二呆的腰眼穴上。
天香穀還沒建成雨花宮,但卻有棟精舍。
香閨中暖洋洋,銀燭吐蕊,有暗香浮動,充滿了浪漫而醉人的情調。
柳二呆沒有醉,卻已癱軟的像堆爛泥。
他躺在張鋪著錦墊,四周飾滿了流蘇的軟椅上,萬分不願地享受溫馨的笑語,和醉人的梨渦。
“柳二呆,你真的有點呆。”白鳳子換上了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膚如白雪,春意透酥胸,春色橫眉黛,笑盈盈的道:“幹嘛跟我作對?”
柳二呆不響,盯著天花板。
“唷,怎麼啦?”白鳳子輕輕撫摩著柳二呆的臂膀:“是不是還在生氣?”
柳二呆仍然不響。
“你並沒輸呀,”白鳳子越來越溫柔,就像一個體貼的妻子,對待遠遊他方,突然回家的丈夫,無限溫存地道:“都是我不好。”
“你不好?”
“你當然知道,女人終歸是女人。”白鳳子吃吃笑道:“有時候不免有點小心服。”
“什麼小心眼?”
“就是略施小計。”
“哼,我現在才知道……”
“知道什麼?”
“你的確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別說氣話啦。”白鳳子道:“我哪裏厲害,這隻是情不得已,你千萬莫怪……”
“你說,你到底想把我怎樣?”
“我能把你怎麼樣?”白鳳子幽幽歎道:“別人說我是鳳辣子,又是個死心塌地的女人。”
“死心塌地?這話怎講?”
“女人呀,總是盼望有個知心合意的人,一輩子長相廝守,形影相隨。”白鳳子眼兒一瞟,紅暈上頰,故意忸怩一下:“莫辜負花月良宵……”
“我聽不懂。”柳二呆說。
“聽不懂?”白鳳子盯著他道:“你真的聽不懂?”
“我很笨。”
“又來了。”白鳳子咯咯笑了起來:“這已經是陳腔爛調啦。”
“你……”
“這種事再笨的人都懂。”白鳳子媚眼如絲:“連最笨的豬都知道如何才能生下一窩小豬。”
這比喻雖然不雅,卻很透骨,精彩極了。
柳二呆如果再說不懂,豈非比豬都不如,豈非連豬都會笑掉大牙。
他當然不能繼續裝呆,他隻好裝啞。
裝啞必須先學會裝聾,就是對方不管說什麼,你都充耳不聞,縱然聽到了也當成耳邊風。
因此,柳二呆不響。
但這不響隻是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下,一種消極的對抗,這種對抗當然發生不了積極的效果,也掩沒不了白鳳子如火般的情欲。
她似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得到這個男人,要征服這個男人。
她看準了這個男人不但可以滿足她生理上的需要,更能幫助她在江湖上造成有利的形勢。
因為這個男人在武林中是顆閃亮的新星。
“柳二呆,你仔細想想。”白鳳子聲音愈柔,眼兒愈媚:“你隻要肯留一夜,明天一早,我就放了龍懷壁和蕭季子……”
“一夜?”柳二呆禁不住問。
“傻瓜。”白鳳子嗤的一笑:“你若是肯多留些時,我難道會攆你走。”
“好,我留一夜。”
“你答應了?”
“不答應成嗎?”柳二呆無可奈何的道:“反正也是躺在這裏。”
“躺在這裏?”白鳳子吃吃笑道:“我可不喜歡一個享清福的男人。”
“你是說……”
“莫非你又不懂?”
“這個……”
“沒有什麼這個那個,你得找點事情幹幹。”白鳳子麵如紅火,情欲大動,款擺腰枝,那裏暗翼般的輕紗,忽然打從肩頭滑落下來。
搖曳的燈光下,裸呈著一個羊脂白玉般的胴體,凹凸分明,顯得曲線玲瓏,胸前高聳著一對顫巍巍,圓鼓鼓的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