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贏拖著有一絲疲憊的身子向前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一片空地,一片很空很空的空地,除了石頭,一無所有——這便是第二關無忘了。
第五贏還沒摸著頭緒,便聽到有破空聲,舉目四顧——一無所有,但他的左臂已挨了一招,傷痕細長,獻血登時噴湧。不錯,那是葉子,隱形的葉子。
不過三息,他全身上下已經滿是傷口了,可他還來不及拔劍、來不及查看傷口、來不及抹去臉頰上的鮮紅。電光石火之間,他想起了“無忘”二字。
坐忘!看得見的葉子!從有到無,萬葉歸一!無忘!隱形的葉子!自然該從無到有!化零為整!隨即,第五贏再次把剩餘的精氣神集中在眉心,內力再次透於雙眸,閃過一縷光芒。一片,兩片,十片,百片,千片,萬片。
這次可不像第一關那樣可以集中精力攻擊一葉了,恐怕要把每一葉斬落了。這數量、這速度、這殺傷力,坐忘齋無愧超然六大門派和魔教之上!
思慮通達之後,第五贏禦起“任遙”劍網以做暫時防守,一邊則調息內力,為接下來的大殺四方蓄勢。未幾,第五贏卸去“任遙”。三息,葉碎,盡落。第五贏倚劍喘息。
那是“容與半闕”,超越了“任遙”的四九大道,化作那永恒的遁去的“一”的劍法。此劍法沒有一招半式,全憑對手如何攻擊,招式全看對手如何使招,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隻是此劍法威力巨大,出劍必傷人,消耗巨大。因為使劍者需透支所有精氣神,將對手所有攻擊軌跡、攻擊目標、先後順序全都了然於胸。而後見招拆招,一招破敵。
故而,現下第五贏雖破了第二關,但體力、精神、內力均已告罄,是在不能再去破第三關,誰曉得第三關還有什麼難題等著他。可他不能等,因為坐忘三關,有進無退,有走無停。
第五贏拄劍而行,不多時來到一片空地,與第二關不同,此處地麵光滑如鏡,顯然是上好大理石打磨而成,仿佛幾百年歲月並未在這裏留下什麼痕跡。地麵上刻畫著無數圖案,易經八卦、兩儀、陰陽魚。
此關既名為無妄,自然與八卦有關。無妄乃八卦第二十五卦。主卦為震,卦象為雷;客卦為乾,卦象為天。卦主花非花、霧非霧,無常難定。此外,與坐忘齋秘法清淨無妄劍咒也聯係緊密。
所謂清靜無妄劍咒,乃是將對手的招式武功按照乾-天、坤-地、巽-風、震-雷、坎-水、離-火、艮-山、兌-澤一分為八,八者相權擊其弱。乾、震、坎、艮主攻,坤、巽、離兌主守。
武功招式無論如何精妙,都逃脫不了這八個元素,一旦擊破最弱的一項,就打破了每個招式的內在平衡,從而一者損,八者盡壞,招式也就破了。
隻是此等劍法不僅要對易經八卦體會深刻,融會變通,還要能一瞬間將對手的劍招一分為八。坐忘齋多少弟子終生飲恨於此等境界,難以突破,鬱鬱而終。
此外,與人對敵之時,局麵變化迅疾,天時地利人和稍有變化,就會引起無妄之象,就要重新分析、結構、排列、組合對方的招式;有時候甚至對方的招式並非前後無關,若是碰到一些招式之間尚有聯係的招數,那八卦就變成了六十四卦,紛雜往複,令人頭疼。
坐忘齋中,許多弟子受不了此等計算給心裏帶來的壓力,最終淪為癡傻之人。盡管坐忘齋收徒甚是嚴格,經過考驗的弟子無一不是心算術數的佼佼者,但是每一代淪為癡人的不在少數。此劍咒修煉難度可想而知。
但是,一旦掌握此等秘法,鮮有敵手,偌大江湖,盡可去得,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