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世上最沒有骨氣的國家,西夷的騎兵和巫荒穀是西夷人民唯一的驕傲。當然還有那說起來不知道是驕傲還是恥辱的數千年與世無爭的和平,如同一望無際的沙漠、荒原以及草原一般祥和。
縱使和平了如此之久,因為資源的困乏,西夷永遠是世上最為貧瘠,人民最為貧窮,人口最為稀少的國家,稀少到馬、牛和羊都比人多。
卻正是這麼一片貧瘠的土地,誕生了天下術法中最為玄妙和神奇的巫術,出現了一個讓天下修士毛骨悚然的巫荒穀。
巫荒穀在世人眼中是陰邪的,那些難以被人理解的巫術,給很多修士帶去了噩夢般的經曆,也讓修士們知道,巫荒穀去不得,從巫荒穀出來的修士惹不得。
沒有人願意領教巫荒穀那些匪夷所思的巫術,因為沒有人願意不明不白而又痛苦萬分地死去,沒有人願意死了還成為人家隨意操縱的小鬼。
但在夷人的心中,巫荒穀和那常年籠罩於雲霧之中,偶爾煙消雲散在陽光下露出真身顯現無暇聖跡的雪山一般神聖。
夷人們覺得正是因為白巫的祈福,他們才能擁有千年如一日的祥寧生活。風吹草低見牛羊,這般閑適的生活雖然貧窮,卻有著滿滿的幸福。
夷人是世上最善於歌舞的民族,人人都有一副好嗓子,一身好舞藝。這歌和這舞都是白巫教給他們的,讓他們每日精力充裕,精神飽滿,像是有用之不竭的力量。
而黑巫,則幫助他們驅趕疾病,祛除邪惡,讓他們身體安康,人人都有強壯的體魄。
白巫和黑巫造就了西夷的平和安定,從而使西夷無人不信仰巫荒穀,也讓巫荒穀成為信徒最多的宗門。
這讓企圖普度世人,讓世人一心向佛,唯明王寺馬首是瞻的佛宗也不能望其項背,隻有羨慕的份。更別說那洞天福地多如牛毛,雖同修道,卻各有主張,誰也不服誰,難以齊心的道門。
世人皆言,要是守一觀能現世振臂一呼,一統道門,那道門定然會有不亞於佛宗的鼎盛氣象。可惜,守一觀,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守著一個守一觀,幾乎不過問世事。
巫荒穀卻不一樣,巫荒穀替天行現世的頻率,比任何宗門都要頻繁,幾乎不到十年就會出一人。而放在其它宗門,往往少說也要二三十年,最長也是最固定的守一觀更是要一甲子六十年。
巫荒穀在用這種形式告知天下人,巫荒穀一直存在,而且很強大,強大到不畏懼任何宗門。七宗有巫荒穀一份,天下也有西夷一份。
有心人都看得出西夷並不是真正千年不爭的世外之國,夷人也不是愛好和平不喜戰爭的心境平和之人。
從小在惡劣的環境下長大,生來就要和自然抗衡,夷人其實是一個善鬥的民族。
雖然沒有做出任何表現,但是夷人們都向往著東方肥沃的土地,富裕的資源。
而在僅有西夷四分之一國土大小,卻容納了幾乎全部夷人的草原中龜縮了千年後。那再怎麼一望無際的草原,早已容納不下他們日漸躁動的靈魂。
錯過了近千年前天下共伐大商時的良機,西夷的統治者們已為此懊悔了千年。
從那以後,他們一直在等,在等一個馬蹄滾滾向四方的時機。可惜等了近千年,這個時機一直沒有到來。他們的手腳一直被束縛在草原中,動彈不得。
而且,他們發現自己越等越弱,越等越沒有底氣。那揚眉吐氣之日何日能夠到來,這是每一個夷人心中最大的疑問。
和西夷的統治者們一樣,巫荒穀的曆代祭司們也有一個離開這片貧瘠之地,紮根於那富饒之地的夢想,甚至比西夷的曆代大汗們更為迫切。
隻是,這個夢想一直未能實現,那個適合打破現世既定格局的時機一直未曾到來。
直到今日,祁連雪山的迷霧突然散去,一輪七彩虹光從山頂生起,將祁連山映襯得格外神聖。然後,祁連山中的雪蓮於一瞬間都開了花,巫荒穀中的祈天鈴齊齊作響。
這是氣運將來的大好兆頭,千年不遇。
穿白袍的左祭司伏地拜向祁連山,淚流滿麵;著黑袍的右祭司在失神中捏碎了一顆下咒用的骷髏頭,桀桀狂笑。
隨後,一個白衣少年從白巫帳中走出,一個黑衣老者從聖庭中走出。
兩人相隔數十裏,卻仿佛能夠感應到彼此的存在。遙視著對方所在的位置,各自輕蔑一哼,兩人身影隨風而動,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