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屁股剛挨到床邊,便擰著眉毛埋怨道,“苑兒啊,你說說你,那顏與君有啥好值得你拈酸吃醋的?他不就是個窮得叮當響的舉子嗎?沒準再過個十年八年都考不上功名,難道你要跟著他喝西北風去不成?”
花苑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扯著自己袖子口出氣。聽到母親這番抱怨,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牙縫裏哼哼道,“顏先生可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怎麼就不能高中?阿娘您不認得幾個字,就在這兒胡亂評價人家顏先生,說出去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薛姨娘被氣得夠嗆,一甩袖子抽打床頭怒道,“你個沒良心的,娘這都是一心為你籌謀打算,你倒嫌棄起娘不識字來了!玉小娘識字,你幹脆認她做娘好了!”
“阿娘,您說話講講道理好嗎?我何時嫌棄你了?”花苑一時紅了眼圈。
“我不講道理、我糊塗,便是因為生了你!整日裏拿一個窮書生當寶貝似的,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薛姨娘越說越氣,聲音也不自覺地高了八度。
花苑又怎能看不出來,花雲和顏與君已經開始逐漸走近,留給她的機會怕是不多了。聽到阿娘這麼一說,她心中的怒火瞬間噴湧而出直竄腦門,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音,“我自己的選擇,我絕不後悔!”
“好哇,你竟然如此不知悔改?”薛姨娘霍然站立起身來,用手指著花苑怒聲斥道,“既然如此,那你馬上從房裏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說完這話,薛姨娘氣得胸脯劇烈起伏。
花苑緊緊咬住嘴唇,強忍著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掉落下來,她看了薛姨娘一眼,如一陣風般衝出了房間。
跑出房間的花苑,腳步踉蹌來到了院子裏。她在月光不及的樹蔭暗影裏蹲下身子,將雙臂緊緊環抱在膝蓋上,埋頭低聲啜泣起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花苑的耳中,“苑兒,你這是怎麼啦?為何在此處哭泣?”花苑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瞧見了四姐姐花芩正注視著自己。
“我……”花苑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說,抬手抹了一把淚水,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來。
花芩連忙遞過去一方手帕,並喜笑顏開地道,“好啦好啦,別哭鼻子啦,姐姐這兒可是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訴阿娘,五妹妹也聽聽。”
花苑默默接過手帕擦拭掉眼角的淚痕,抬起頭一臉迷茫地詢問道,“什麼喜事啊?”
花芩一邊笑著推搡著花雲的肩膀,笑的嘴都變了型,“別磨蹭啦,快點進屋嘛,你與阿娘一起聽我說。”
花芩滿臉興奮地拉著花苑匆匆走進房間。
剛一踏進房門,薛姨娘看到花芩便劈頭蓋臉一頓訓斥道,“這麼晚了才回來!你這死丫頭到底跑哪兒瘋去了?害得老娘我擔驚受怕,還以為你被哪個拍花子(人販子)給拐走了呢!”
花芩滿臉笑容地說道,“阿娘,我去了巡城使陳廣家裏,和陳婉兒一起喝酒來著。”
薛姨娘還要出言埋怨,見花芩雙眼放光,挑著眉尖又說道,“阿娘,陳婉兒告訴我,外麵有人傳言說玉小娘當年是故意害死那個富商的,恐怕用不了幾天就會滿城皆知了。那玉小娘一直獨霸父親,她若在汴京城待不下去,豈不是阿娘最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