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沼澤地的慘劇(1 / 3)

有一兩分鍾,我簡直就停止了呼吸,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隨之鎮定下來,感覺重新回到了身上,一塊石頭從心裏卸下來。這聲調冰冷、充滿諷刺的話語不會出自其他人的口中。

“福爾摩斯!”我驚喜地喊了起來,“福爾摩斯!”

“出來吧!”他說道,“小心你的左輪手槍。”

我在粗糙的門框下麵彎著腰出來,看到他正坐在對麵的石頭上。當他看到我那驚喜的神情時,他那灰眼睛高興地轉了幾下,他又瘦又黑,可是機警而又精明,麵孔被曬成棕色,皮膚也被風沙吹得粗糙了。他身著蘇格蘭呢的衣服,頭戴布帽,看起來和一般在沼澤地上旅行的人完全相同,可他還能像貓那樣保持清潔,下巴刮得很幹淨,衣服幹淨得不像一個旅行者。

“我一生還從未看見你比現在更快樂過。”我一邊搖著他的手一邊說著。

“或者說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吃驚,對嗎?”

“噢,是的。”

“其實不僅僅是你感到吃驚呢,我告訴你,我完全沒料到你已找到我的臨時棲身之地了,更想不到你已經藏在屋裏握著槍歡迎我,離門口不到二十步時我才發現情況。”

“是因為我的腳印吧?”

“不,華生,我恐怕還無法保證能從不同的腳印裏辨別出你的腳印來。如果你想蒙騙過關,你就必須換換你的紙煙牌子。我看到煙頭上印著‘布萊德雷,牛津街’,我就知道了,我的老朋友一定在附近,我是在小路邊看見的,你現在還能找到那煙頭呢。顯然你是在衝進空屋的那關鍵時刻扔掉它的。”

“非常正確。”

“我想到了這點,又深諳你那令人佩服、矢誌不移的個性,我就判斷出你一定坐在暗中,手握那支手槍,靜候屋主人歸來。你把我當成那逃犯了吧?”

“不,我根本搞不清你是誰,但我決心弄清。”

“華生,你真棒!你怎麼找到我的?是不是我在你捉逃犯的那晚不小心站在初升的月亮下麵被你看到了?”

“對,那次我看到你了。”

“你在找到這裏之前,一定找遍了沼澤地裏所有的小屋吧?”

“沒有,我看到了你雇來送食物的小孩了,是他給我指明了搜尋的方向。”

“你一定是用老紳士的望遠鏡發現的吧,起初看到那鏡頭發出的閃閃的光亮,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他站起來朝小屋裏望了一眼,“啊,卡特萊又給我送吃的東西了。咦,這是什麼?原來你已經到庫姆·特雷西去過了?”

“是的。”

“去找勞拉·萊昂絲太太嗎?”

“對啊。”

“幹得漂亮!咱倆偵察的方向完全一致,但願當咱們的偵察結果不謀而合時,案情已經很明朗了。”

“嘿,你能來,我非常高興,這樣重大的責任和神秘莫測的案情已經讓我吃不消了。但是,你是怎麼來的?你都做了什麼?我一直以為你是在貝克街處理那件匿名恐嚇信的案子呢。”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

“原來你讓我辦案,卻又不信任我呀!”我氣憤地喊道,“我覺得我在你眼裏還不至於如此吧,福爾摩斯。”

“我親愛的夥伴,你在這件案子裏和在以前許多案子裏一樣,所起的作用是重大的。如果你感覺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那我要向你道歉。我之所以要這樣做,實際上有一方麵是為了你,正因為我體會到了你所冒的危險,我才親自到這裏來偵察此事。如果我和你們——亨利爵士和你在一起,我相信我們的看法是不謀而合的,但我一露麵,就等於告訴我們的對手多加小心了。事實上,正因為我一直隱藏身份,才能來去自由,如果我也住在莊園裏,根本就不能這樣了。我要在這件事裏充當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色,隨時準備在關鍵時刻全力出擊。”

“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即使你知道了,對咱們也毫無益處,而且可能讓別人發覺我的存在。你一有情況就要告訴我,或者是好心地給我送些什麼日用品來,這樣,就有麻煩了,我把雇工介紹所的那個小家夥卡特萊帶來了,他帶給我一些簡單的需要。我還需要什麼呢?他等於是我的第二雙勤快腳和眼睛,這兩樣東西對我而言都是價值連城的。”

“那麼說,我的報告都白寫了!”想起寫那些報告時付出的艱辛和當時得意的心情,我說話的聲音都抖動起來。這時,福爾摩斯掏出一卷紙。

“親愛的朋友,你的報告在這兒,我保證,我反複讀了好幾次。我做好安排,它隻在途中耽誤一天。對你在處理如此棘手的案子中所表現出的熱情和智慧表示深深的敬意。”

無形中我受了愚弄,心裏很不高興,但福爾摩斯讚賞的話卻使我的心一熱,我的憤怒漸漸消散。我心裏也讚同他說的話,這樣做對達到我們的目的是最為有利的,我本不應該知道他已來到了沼澤地。

“這回沒事了吧,”他見我漸漸地高興起來,於是說道,“現在你該講一講拜訪勞拉·萊昂絲太太的經過了。你去找她,我並不感到意外。我知道,在庫姆·特雷西,她是惟一能在這件事上對我們有所幫助的人。說實話,你如果今天沒去,很可能明天我會去的。”

太陽已經西下,整個沼澤地籠罩在暮色之中。空氣涼了,我們返回小屋暖身。我們坐在暮色之中,他聽了我和那位女士談話的內容,興趣很濃,某些部分還讓我說兩次他才滿意。

“這事太重要了,”我講完後他說道,“它填上了我在這件極其複雜的事情裏所填不上的那個缺口。不知你知不知道,這位女士與斯台普頓先生有著極為親密的關係。”

“我不知道啊!”

“這是可以確定的。他們常見麵,常通信,彼此十分了解。這一點為我們增加了一件強有力的武器,我們隻要利用這一點對他妻子進行離間……”

“他妻子?”

“我現在告訴你一些情況,以答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那個以斯台普頓小姐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女人,其實是斯台普頓的妻子。”

“天哪!福爾摩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她怎麼會允許亨利爵士愛上她呢?”

“亨利爵士墜入愛河,對誰都不會有什麼益處,除了他自己。斯台普頓曾經非常注意不讓亨利爵士向他妻子求愛,這你也親眼看到了。我再重複一遍,斯台普頓小姐並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妻子。”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煞費苦心地騙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