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辛萬苦入劍橋:然而,李光耀和柯玉芝相約的到倫敦上劍橋大學法律係的計劃卻難以實現。
當時,由於航道上還布有水雷,一時還難以掃清,船家不敢冒被炸的風險,所以,新加坡開往倫敦的船運服務遲遲未能恢複。這可急壞了急於到英國上大學的莘莘學子。
由於有與李光耀的默約,柯玉芝終於有了說服家人不讓她嫁人的理由,這樣,她就等著輪船開航,與傾慕已久的李光耀一起赴倫敦共讀劍橋大學法律係了。
李光耀心裏也很著急,但更急的是李進坤和蔡認娘。一方麵,爺爺李雲龍臨終有囑托,另一方麵,也隻有到英國上完大學才能出人頭地。所以,李進坤每天一到公司上班,第一個打聽的就是有沒有開往倫敦的油輪,而每次回答都是“過幾天再看看”。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可班船、油輪還是不開,總不能就這樣等下去吧。能不能想其他辦法呢?
1946年9月初,英國“不列顛裏亞”號軍艦停靠在新加坡港口,蔡認娘因有一手出色的烹調手藝而被英國海軍請到艦上當幾天廚師。蔡認娘精心製作了不少口味獨特的佳肴,使艦上的水兵人人叫好。9月5日,“不列顛裏亞”號即將返回倫敦,艦長高興地給認娘發了50英鎊的獎金,頗有心計的認娘卻將獎金退了回去。
認娘解釋說:“艦長先生,為反法西斯英雄服務,是我們應盡的義務。”艦長第一次看到如此品質高尚的廚工,英國軍艦經常請臨時工上艦服務,還沒有見到過不收費的臨時工,於是艦長又加了30英鎊,並堅決說服認娘收下這80英鎊的獎金。
蔡認娘情知不收下這80英鎊也不行,於是,她靈機一動,用這80英鎊買來當地有名的水果榴蓮,分送全艦水兵。
認娘的這一舉動再次令艦長感動,臨別時,艦長高興地對認娘說:“廚師女士,你有何困難,請告訴我,皇家海軍願盡其所能為你解決。”
認娘最希望的就是艦長的這句話,但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說:“困難是有,但是,怎麼能麻煩艦長閣下呢。”
艦長高興地說:“沒關係,你盡管說,我們盡自己的能力。”
認娘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終於將內心想了很久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有一個兒子,想去倫敦上大學,但一直坐不上船……”
不等認娘說完,艦長嗬嗬大笑,揮了揮手,叫來一名部下,說:“這還不容易,馬上叫他上艦,我送他去倫敦。”隨即,令部下開軍用吉普車直奔李光耀家中。
英國海軍派來專車,一下子引起轟動。李光耀也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匆匆塞上吉普車,父母隻是給李光耀匆匆收拾了衣物。就這樣,李光耀沒頭沒腦地坐上了軍艦,不久就到了他向往已久的倫敦。
早在軍艦上,李光耀就想起與柯玉芝同赴倫敦的相約,然而,事情來得太突然,軍艦匆匆起航了,他根本沒有時間與柯玉芝告別,他相信她會諒解他。他決定,一到倫敦,就給柯玉芝寫信,並報告英國各大學的最新招生信息……
一踏上倫敦的土地,李光耀就打聽各大學的招生信息。當時,倫敦人告訴李光耀說,倫敦大學是英國最大的一所大學,有兩萬多名學生,五千多位教授,早在1928年就創辦了,其學術活動對英國乃至世界高等教育都有很大影響,況且,倫敦大學正舉行招生考試,於是,李光耀參加了招生考試,沒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倫敦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然而,倫敦大學的生活卻使李光耀感到很不習慣,他認為,大學是做學問的,而在倫敦,每天都要追巴士,上課下課也匆匆忙忙,這似乎不是上大學,而是在趕生計。於是,他趕緊給柯玉芝寫信,因為,前不久他剛給柯玉芝寫信說在倫敦大學讀書是不錯的,現在,他要告訴柯玉芝,希望柯玉芝能直接進劍橋大學深造。
李光耀在倫敦大學僅讀了一個學期,便申請轉學去距倫敦51英裏的劍橋大學。由於李光耀成績優異,很得學監撒切爾先生的喜愛,在撒切爾先生的幫助下,李光耀通過菲茨威廉基金被劍橋大學錄取。
李光耀轉學劍橋大學獲得成功後,很快就將這一喜訊報告給在新加坡翹首相望的父母,李進坤夫妻倆一聽到這個好消息,立即跑到李雲龍老人的墳前,給老人上香,告知老人這一喜訊。祖父李雲龍日夜不息的願望,至此終於實現了。
劍橋大學所在地是劍橋郡的郡府,在倫敦東北51英裏處,有10多萬人口,市區大部分在卡姆河東岸,有“英國的大學城”之稱。劍橋大學有200多年的曆史,是一所學者雲集的著名高等學府,它曾培養出無數的名人。被譽為17世紀最著名的科學家的牛頓在劍橋大學擔任“盧卡辛”數學教授職位達30年之久,其《自然科學的數學原理》專著被認為是近代科學的奠基性巨著,使劍橋大學乃至全球的自然科學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19世紀,英國不少作家、詩人,如拜倫、丁尼生、華茲華斯、薩克雷等,都曾在劍橋大學學習過。博物學家、進化論的奠基人達爾文更是劍橋大學的驕傲,他於1859年11月出版的《物種起源》,到1872年已再版6次,成為奠定生物進化理論的一本最重要的著作。
在劍橋大學,李光耀進的是中殿律師學院,選讀法科。關於選讀法科的原因,李光耀本人後來做了如下的解釋。
他說,在當時,隻有法科和醫科是最令人向往的,一般大學生都認為當律師或醫生是最自由的職業,因為可以自己開業,不必受雇主控製和約束,而且收入也不錯。但是,李光耀認為學醫“太辛苦”,“花的時間也較長”,而且他本人“對當醫生沒有興趣”,所以決定學法律。
在劍橋大學,李光耀學習很勤奮,成為該校少有的第一流的高才生,獲得帶有星標的“雙優”學位。但是,李光耀又不是書呆子,他從不坐在教室裏抽象地研究法律條文,他常常駕駛摩托車,到英國各地去了解風土人情,進行社會調查。同時,他還積極參加了政治活動。
李光耀進入劍橋不久,柯玉芝也從新加坡來到卡姆河畔的劍橋大學,攻讀法科,這對年輕人終於在劍橋大學再次相聚了。在這所著名的高等學府裏,他們從誌同道合的同學發展成心心相印的戀人,深深地相愛了。
劍橋的教學方法很獨特,不同於其他大學,這裏的學生一注冊,各科老師就將期末考試範圍公布出來,學生上課與否,悉聽尊便。劍橋大學考試出題的不是任課老師,所以,把一門課從頭到尾聽完的學生並不多,記筆記的就更少。
為了防止學生學業生疏,各學院經常請駐院老師來督導,這些駐院老師不是幫助學生重溫課堂上的內容,也不是解答學生的疑難問題,而是向學生提出問題。
劍橋大學的各個學院,一般每周舉行一次一對一的師生會。師生會上,老師先詢問課堂講授進度,提一兩個關鍵性的問題,然後再開列書目,讓學生自己去找答案、寫論文。然後,老師則從論文中找出漏洞進攻,學生步步防守,為自己的論文自圓其說。大多數學生都覺得師生會很可怕。
為了適應這種學習方法,李光耀和柯玉芝常常利用散步的機會,互相攻守,為師生會做準備。
又是一個周末的傍晚,李光耀和柯玉芝為師生會備戰,這時他倆已來到劍橋一年多,備戰的主題是《國際法》。就是這次備戰,李、柯兩人有了難忘的第一吻,從此,他們的生活新篇章開始了。
李光耀和柯玉芝沿著卡姆河邊的草地一邊散步,一邊交流讀書心得。備戰一開始,柯玉芝就發動了“攻勢”:“國際法是國際公法和國際私法的總稱,但通常是指國際公法,即調整國家間相互關係的準則的總稱。這些準則是在國際關係發展的過程中產生的,那麼,國際法一詞的由來是什麼?李光耀,請回答。”
“是,尊敬的柯老師,你好!”李光耀畢恭畢敬地站在柯玉芝麵前,開始了他的回答,“遠在公元前1000多年,在古希臘、古羅馬就產生了許多調整國際關係的行為準則;在中國春秋戰國時期,也產生過一些有關締約、結盟、使節和交戰的規則。這些規則對於調整當時的國際關係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它們並沒有能夠發展成為國際法,因而,不能認為它們是國際法的來源……”
柯玉芝像一個嚴厲的老師一般打斷了李光耀的回答,她說:“請注意,我問的是‘國際法’一詞的由來!”
李光耀學生一般恭敬地回答說:“是的,接下來我將闡述‘國際法’一詞的由來。”
“你回答得不簡練,請開門見山地回答。”
李光耀似乎猜出了柯玉芝的想法,他不緊不慢地答道:“請原諒,剛才我說的是導語。15世紀,早期法學家如西班牙的維多利亞、意大利的真提利斯等曾寫過一些論述戰爭規則和使節的文章。17世紀,被譽為‘國際法之父’的格勞秀斯把這種調整國際關係的法律稱為萬國法。這個詞是從羅馬法借用過來的,羅馬法包含兩部分,一是市民法,二是萬民法。市民法是調整政府與本國人之間關係的法律;萬民法是調整羅馬與外國居民和外國居民間關係的法律。格勞秀斯所用的萬國法就是國際法一詞最早的來源。19世紀初,美國法學家亨利?惠頓的著作 :Element of International Law 被翻譯成《萬國公法》,後來改譯成《國際法》,這就是‘國際法’一詞的由來。”
李光耀如此係統而準確的回答令柯玉芝羨慕,她點點頭說:“你的頭腦就像機器,僅‘國際法’一詞就記下了這麼多名詞。”
有些自得的李光耀說:“那當然,我的頭腦就是倉庫,需要什麼隨時調用。”
“好吧,現在由你發動‘攻勢’吧,看看我的‘倉庫’夠不夠調用!”柯玉芝也不示弱。
李光耀想了想,突然叫道:“柯玉芝!”
“到!”
“請問什麼是國際法的主體?”
“在國際社會中,有獨立參加國際關係的能力並能直接承受國際法的權利和義務的實體,享有國際法律人格,稱為國際法的主體,即:Subject of :international law。”
柯玉芝的回答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李光耀也感到她的回答幹脆利落,但他故意不表揚,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了一大堆問題,如國家領土、海洋法、空氣空間與外層空間法、居民的概念和居民的國籍等,柯玉芝都準確無誤地做了回答。
突然,李光耀又提出了一個令柯玉芝防不勝防的問題:“根據居留地國的法律,因婚姻而取得其國籍,各國立法有哪幾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