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好姻緣:1950年8月,雙雙獲得榮譽法學士學位的李光耀和柯玉芝來到倫敦機場,乘坐開往新加坡的飛機。
兩人興高采烈地來到機場,卻遇上了濃霧,連四周的高樓都難以看清。在如此低能見度的情況下,班機的起飛隨時都有可能取消。柯玉芝開玩笑說:“看來,倫敦還不太想讓我們離開,這麼大的霧怎麼能飛行呢?”
李光耀不僅在所學專業範圍內知識淵博,他甚至還懂常見的自然知識。他看了看天,充滿信心地說:“莫急!別看這霧氣濃濃的,太陽一出來,連影兒也不見啦。”
果不其然,飛機絲毫也沒有晚點,在預定的時間裏準確地離地起飛。舷窗外,白雲如絮,飛機在蒼穹中平穩前行。
別了劍橋!別了母校!4年多的大學生活,使李光耀對劍橋大學充滿了深情。為了尋找民族獨立的途徑,他在這裏學習了豐富的知識,閱讀了大量的書籍,了解了各國的政治體製……
正在李光耀回顧大學期間生活時,耳畔響起了柯玉芝甜美的聲音: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的是我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李光耀被柯玉芝所感染,也跟著吟誦起來。他知道,這是徐誌摩從劍橋大學研究院畢業時留下的名詩《再別康橋》。
李光耀深有感觸地說:“《再別康橋》寫得很有感情,意境和語言都很美,開頭寫得特別優美,一連三個‘輕輕’,一掃徐誌摩以往詩中的浮躁情緒,給人一種溫馨的意境。”
柯玉芝附和說:“我很愛詩中寫的劍橋的風景,寫得相當細膩。你看,在夕陽照耀下的金柳,在水底招搖的青荇,還有榆蔭下的一潭水,在詩人的筆下,都美不勝收,令我們深有同感。”
李光耀的觀點常常高人一籌,處處顯露出他的真知灼見,他說:“這首《再別康橋》,不僅僅是寫景,更重要的是寫情,詩人以情寫景,以景寫情,情景交融,渾然一體。”
不過,對這首詩,柯玉芝卻有自己特有的理解,她認為:“從這首詩可以看出,詩人在劍橋,有他的愛戀,他帶著一個美好的夢別離。一切蒸蒸日上,青草更青,星輝斑斕……雖然他‘不帶走一片雲彩’,但他的心頭卻永留了一片鼓勵人生騰飛的‘雲彩’……”
聽著柯玉芝的獨特見解,李光耀喜不自禁。有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女性陪伴著自己,多麼令人陶醉呀!他又想到了那次“馬來亞論壇”演講之後的相會。
那次,正當李光耀陶醉於演講成功的喜悅中時,飯店小姐來叫他接電話。李光耀接完電話才想起,上個星期他曾主動約柯玉芝在卡姆河渡口相會,可因為拉赫曼親王早晨驅車趕到劍橋,臨時邀請李光耀在“馬來亞論壇”周末講座上發表演講,這位一心撲在民族獨立大業上的情人,竟然把自己發出的約會給忘了。
拉赫曼親王一定要他賞臉,他不得不說出真情。拉赫曼親王高興地說:“你真有本事,把我們馬來亞的女中豪傑也戀上了。”
李光耀紅著臉說:“請你原諒,還請你給予支持,能否將你的奧斯丁轎車借我使用24小時?”
拉赫曼親王高興地把轎車的鑰匙放在李光耀手上,說:“別磨磨蹭蹭的了,趕快走吧,免得讓我們的女傑等得心焦。”
李光耀興衝衝地開起了奧斯丁轎車,飛一般地向卡姆河渡口開去。他一邊開,一邊回憶著與柯玉芝的一次次約會。突然,一身淡紅色衫裙的柯玉芝映入他的眼簾,一停下轎車,李光耀一個勁兒地抱歉。
柯玉芝坐上小轎車,車子就向前飛一般地開動了。李光耀高興地說:“你今天穿著這身連衣裙真美!”
突然,李光耀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經常穿裙子,可你了解裙子嗎?”
柯玉芝感到李光耀問得太唐突,也太離奇,她嗔怪道:“你又發動‘攻勢’啦?什麼時候裙子也進入你的課程了?”
李光耀嗬嗬地笑了起來,說:“當律師的人,知識麵要廣一些。萬一打起官司來,法官問你,婦女穿裙子始於何時?”
看穿裙子的柯玉芝不知道裙子始於何時,隻得認輸,李光耀告訴她說:“中國婦女穿裙子,早在漢代就有文字記載。古代的裙子領口齊胸,裙擺垂地,並在腋下繞胸結纓。到了晉代,出現了丹碧紗紋雙裙。唐宋時,穿裙子十分盛行,成了女性的專用服裝。那時,婦女的代稱就叫‘裙釵’。到了清代,裙子式樣更多,有百褶裙、鳳尾裙、月華裙、魚鱗裙、叮當裙等。如今,裙子的款式更為新穎,種類更繁多,有連衣裙、喇叭裙、直筒裙、多褶裙、對褶裙、西裝裙、緊身裙、波浪裙、旗袍裙和超短裙……真所謂‘裙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雲’!”
柯玉芝為李光耀的解釋而鼓掌,她怎麼也想不通,李光耀怎麼會連裙子的知識也了解得如此清楚。實際上,他們初次見麵時,柯玉芝得體的裙子便令李光耀心動,從那時起,李光耀就格外留心各種裙子,也對有關裙子的知識有了興趣。
轎車在兩人的談論聲中飛速前行著,很快就來到了泰晤士賓館。李光耀拉著柯玉芝的手,一口氣登上了夜色中的倫敦塔橋。望著流光溢彩的市區和建築物,柯玉芝高興地拍起手來,“太美了!太美了!”
望著夜幕下泰晤士河上的燈光,柯玉芝深有感觸地說:“法蘭西人把塞納河稱為母親,德國人把萊茵河看作象征,英國人則將泰晤士河看成是英國的偉大史詩。泰晤士河很獨特,它既不像亞馬孫河那樣,以波濤洶湧震懾人心;也不像尼羅河那樣緩緩而流,滋潤著肥沃的土地。一位叫約翰?本斯的作家曾經這樣寫泰晤士河:‘我見過密西西比河,那是渾濁不堪的河流;我也見過聖勞倫斯河,它清澈透底,使人心曠神怡;而泰晤士河卻與眾不同,它是流動著的曆史……’”
柯玉芝平常讀書很勤奮,但她卻不善言辭,李光耀經常鼓勵她,使她也慢慢打開了話匣子。望著遠處的燈光,柯玉芝說道:“泰晤士河將倫敦一分為二,在兩岸留下許多名勝古跡。你看,那座山上的溫莎堡,就是諾曼底公爵威廉建造的。他在1066年,在黑斯廷斯打了勝仗,成為英格蘭君主,特地建造了著名的溫莎堡,以示紀念。”
柯玉芝的話引起了李光耀的表現欲望。他接著說:“1215年,約翰王在瀕臨泰晤士河岸的蘭尼米簽署了《大憲章》,最早確立了英國民眾的自由。美洲大陸的第一批移民,就是在1620年由泰晤士河岸登上著名的‘五月花’號航船,開始了他們漫長而又艱苦的新大陸之行的。那一片石灰石建成的平房,據說就是著名作家查爾斯?狄更斯的故居,他在那裏寫下鴻篇巨著《遠大前途》。不遠的拉河閘被英國人稱為‘世界第八奇跡’,它由10塊活動鋼板組成,洪水來了,鋼板會自動合上,成為倫敦的忠誠保衛者。在倫敦,最吸引人的要數橫跨兩岸的28座大橋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們腳下的塔橋,它高高聳立的兩個尖塔,活脫一對孿生姐妹。”
柯玉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笑著說:“你剛來倫敦時,寫信總是詛咒倫敦,現在,你對倫敦的看法卻來了個大轉彎,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是啊,那些天,天天疲於追趕巴士,市區煙霧彌漫……”
“現在呢?”
“改進了一些。”
“根本原因大概還是因為觀念的改變吧?”
確實,才3年多的工夫,李光耀對倫敦從厭惡轉為喜歡,肯定是因為觀念上、感情上的改變。李光耀是這樣解釋的:“不過,無論如何,倫敦值得我們喜歡。因為,我們民族獨立的前途,就在泰晤士河畔。”“這裏有一大批我們的留學生,這是新生力量的火種。用不了幾年,這些火種就會在馬來半島燃燒,成為推動民族獨立運動的中堅力量。”
盡管柯玉芝一直埋頭於學業,對政治鬥爭不聞不問,但是,她有一種支持民族獨立的自發情緒,她完全讚同李光耀的觀點,必須用和平的方式推進社會改革和民族獨立。
情人對自己政治信仰的支持是偉大力量的源泉,李光耀激動地說:“玉芝,有你的理解和支持,我的膽子更雄了。我們的事業一定會獲得巨大的成功!”
李光耀還在回憶之中,飛機已經飛臨新加坡上空。柯玉芝用手碰了碰李光耀,激動地說:“你看,我們馬上就到家了!”
李光耀回家的日期早就在親朋好友、左鄰右舍中傳開了。他們都帶著孩子來看望李光耀,想讓孩子們見一見這位光宗耀祖的留學生,聽聽他在英國的學習、生活情況,開動腦筋,沾點靈氣,爭取將來也能出國留學,成為棟梁之材。
一連幾天,天天門庭若市。家人忙著熱情款待來訪者,李光耀則站在大廳裏,把從倫敦帶回來的巧克力糖分給來訪者,並回答來訪者的各種提問。
柯玉芝回到家中,也是成天忙於接待客人。所以,兩人忙得連見麵都不容易。不過,兩人還是盡力見麵,敘談想說的一切。家人和外人也逐漸看出了兩人的關係。
聽李光耀介紹,得知柯玉芝不僅在萊佛士學院全科成績優秀,獲得“全優獎”,並和李光耀一起同獲女皇獎學金,而且,在劍橋的學習成績也是出眾的,是第一個獲得一等優異成績榮譽的馬來亞婦女。她隻讀了兩年就獲得了這一榮譽。無論是才學,還是相貌,柯玉芝都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