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頭也不回地走掉,跆拳道館的門前,獨剩下孟爾凡一個人。
他應該要追上去,然後跟她解釋清楚的,但是他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的心底裏有股難過的情緒湧上來,一直以來他受霍風的影響,嚴格地以守諾的尚武精神約束自己,但是今天他卻如此輕易就失信於一個女孩。
“師兄。”
昨日替他持瓦的師弟跟出來,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回去。“師傅已經很生氣,他一直在看著你。”
孟爾凡垂著頭回到跆拳道館裏麵。
霍風素來偏愛他,幾乎是把他當成兒子一樣看待。他有錯在先,的確不能怪他會生氣。但是他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難過,他不想讓方怡失望,他一點也不想!霍風的目光掃量過來,把他的情緒都看在眼裏。
他的聲音帶著未消的餘怒開口,“進更衣室換道服!”
從五歲開始學習跆拳道,這項武術格鬥運動已經成為孟爾凡生命中的一部分,但這一次他卻是分神了。與霍風過招,他腦海裏浮過的都是方怡失望的眼神,他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取得她的原諒。
“爾凡,你沒有集中精神!”
霍風以腿法進攻,他並沒有用全力,並且速度也不快,但是孟爾凡偏偏就是沒有避開。在比賽中被旋轉類腿法擊中身體,對手的有效得分值是兩分,以他的身手和經驗根本不應該犯這種低級的失誤。
他知錯地垂下頭。
昨晚方怡敲他的那一棍子實在是太用力,被打中的地方仍然隱隱作痛,他側身要避開霍風的旋轉腿的時候,筋肉拉動痛得他眼裏都幾乎要冒出眼淚。
“師傅,再來。”
他忍著痛集中精神,擺出起手相迎的架式。
霍風再次掄腿進攻,孟爾凡的右側落在他的襲擊範圍之中,他身體後撤閃避開他的攻擊,然後擰身起腳踢踹向他的腹部。在平常他做這套動作是易如反掌,但今日節奏卻是慢了半拍,防衛沒有展開就被霍風踢倒在地。
背心承受著身體全部的重量著地,撕裂一樣的痛楚襲上來,他跌臥在地上好一會的功夫都爬不起來。
“爾凡,你今天完全不在狀態!不管有什麼情緒,都不應該帶到格鬥中來,你是所有人的師兄,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懂嗎?”霍風輕易就把孟爾凡打倒,但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站在他的身前,眼裏都是失望。
其中一個師弟伸手把孟爾凡扶坐起來,“師傅,師兄身上好像有傷。”
孟爾凡默默地按住受傷的背部,就連入門比他晚的師弟,都看出他身上有傷,為什麼一向寵愛他的師傅卻看不出來?他渴望他成才心切,但也不能不問緣由就把責怪加諸在他的身上。
霍風蹲下來,孟爾凡的道服被拉開,後背上那道像是蜈蚣一樣猙獰紅腫的傷痕,便呈現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在旁邊圍觀的師弟師妹們都抽了一口涼氣,誰也沒有料到他身上的傷有這麼重。霍風的眼裏都幾乎要冒出火來,竟然有人把他的徒弟打傷成這樣。
“爾凡,你跟別人打架了?”
“沒有。”
孟爾凡沉默地搖頭。
霍風原本已經下去的怒氣又被他撩起,“沒有打架你會傷成這樣?你現在學會對我說謊了是不是?”
“師傅,我真的沒有。”
孟爾凡覺得跳進黃河去都洗不清,但是不管怎樣,他都一定不會說出是方怡用棍子把他打成這樣。
“練兩百次踢腿,什麼時候肯說實話,什麼時候停下來!”
霍風簡直是怒不可遏,孟爾凡從地上爬起來,師弟師妹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他,既是同情又不敢開口幫他求情。孟爾凡麵對著牆壁獨自一個人練習踢腿,兩臂平伸,手掌直立,左右兩腿輪流上踢,這是腿功柔韌性訓練的基礎動作,他在訓練最刻苦的時候,每天都是一萬五千次的踢下來。
兩百下踢腿真的不算多,但是每一下的動作都扯動後背的棍傷,還要按照“起腿要輕、踢時要快、落腿應穩”的原則,隻踢了幾十下,他後背的衣物就已經被汗水浸濕。
“師傅!”
終於有師弟忍不住開口,求情的目光看向霍風。
有了帶頭的人,其他的師弟師妹們也一起和應。霍風最終把孟爾凡叫停,“爾凡,你跟我進來。”
白色的跆拳道服脫下,霍風在休息室裏麵,拿了藥油親自替孟爾凡搓揉。
“會有點痛你忍一下,下次不要再逞這種強。”
孟爾凡沉默地咬緊了牙,傷口在後背上,昨晚不想讓家裏人擔心,所以他硬忍著沒有告訴父親和妹妹,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及時上藥,他今天也不至於會痛成這樣。霍風的大手在傷口上麵搓揉,藥油滲進了皮膚裏麵,像是刀子割開一樣的痛。
“練習跆拳道不是為了讓你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