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爺這才同他講,“是前年吧,我看見小沈打出租車回來,那女人也打了個車跟來,下車就把小沈逮著,兩人就在這門口吵,好像是那女人硬要小沈去認後爹,小沈不願意,都在這兒勸好半天才分開。”
遲晉洲眯眼,望著前方,都能想象當時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這幾年她還有什麼事嗎?”
大爺想了想:“那倒沒什麼事,小沈這幾年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家,工作了還特地跟我說了聲,還把客戶送的酒給我喝了,我每天都看著她回來呢,她除了跟顧家那兩個在一塊,能有什麼事啊!”
遲晉洲拍了拍窗口:“我說的事,你別忘了。”
大爺把煙收好:“記著呢!這小子,發達了,買這麼好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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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天,沈璵初都沒看見遲晉洲。
齊老頭祭日是8月24,那天沈璵初下班得遲,搭地鐵到南巷已是晚上九點多。
地鐵口熱鬧不減,小攤販早架起了桌椅板凳營業了。
這裏屬於老城區,有它獨有的煙火氣,路燈下熱氣騰騰,鍋裏慢煮著光陰,青石板上人影憧憧,一張張悠然愜意等待美食的麵孔比路燈更鮮明。
沈璵初作為社畜中的一員,卻要一路忍著各種煎煮油炸的誘惑,加快腳步回家。
此時,一輛奧迪A8停在前方巷子口,車身黑亮而長,線條流暢,沈璵初不免多看了眼,這一看,便把遲晉洲從上麵看下來了。
他今天難得穿得正式,一身襯衫西褲,結實浪蕩的四肢被包裹,看著人模狗樣。
後排另一邊車門跟著打開,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下來,目光黏在遲晉洲身上,眼眸勾人,兩人之間有幾分曖昧的味道,隔著車身在寒暄什麼。
沈璵初走近乍然一聽,是經常聯係,下次見之類的話。
在遲晉洲還沒看到她之前,沈璵初加快步伐拐進了巷子。
遲晉洲轉過身,隻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處。
女人還沒上車,隔空喊:“晉洲,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遲晉洲頭沒回地揮揮手。
沈璵初大步大步地往前邁,後麵有人緊跟,不看也知道是誰。
她走得有點快,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巷子很深,連導航都找不到她家,外賣小哥直接拒單那種。
沈璵初家住在靠裏的57號,走進去得要一會兒。
沈璵初單純地不想跟遲晉洲走一塊兒。
後邊驀地響起手機鈴聲,是遲晉洲的。
沈璵初聽見他接起來,漸漸地拉開距離,再也聽不到聲音。
顧遠鳴給遲晉洲打的電話。
“怎麼了?”
“洲哥,那個人還算幹淨的。”
“什麼叫做算幹淨的?”
“就是他隻談了一個女朋友啊,還是大學期間談的,然後到鹿藝上班就分了,家裏嘛,父母都是企業管理。那男的性格也還不錯。”
“知道了.”
顧遠鳴說:“我覺得,隻要點橙姐喜歡,其實還可以相處的,在公司,他對點橙姐很照顧了。”
遲晉洲:“談過戀愛的不行。”
顧遠鳴懵逼:“啊,那你這要求也太高了吧?哪個男的,二十六了還沒談過戀愛啊!”
顧遠鳴又自說自話:“倒也是,我點橙姐到現在還沒談過戀愛呢!”
遲晉洲單手點了支煙抽著。
顧遠鳴好奇:“洲哥,你又談過幾次戀愛啊?”
遲晉洲回答得很幹脆:“一次。”
“在國外談的?”
“國內。”
顧遠鳴隻記得想跟他的女人挺多,不記得他跟誰確定過關係,驚訝:“誰啊?”
遲晉洲望著前麵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行了,先這樣。”
顧遠鳴還不想掛電話:“我都快開學了,你說過給我找樣東西,可別忘了。你最近幹嘛呢?”
遲晉洲吐了口煙霧,望著天空那輪冷月,緩緩道:“溫水煮青蛙。”
“啊?那,煮得怎麼樣了?”
......
遲晉洲沒著急進沈璵初家,而是掏出鑰匙打開了隔壁的大門。
鐵欄門生鏽很嚴重,遲晉洲隻能輕輕推開,怕手勁兒大給推壞了。
遲晉洲往葡萄架那邊瞥了眼,落了一地的葡萄散著惡臭味。
院子內雜草叢生,一股年代久遠的破敗味道。
遲晉洲進屋, 陳舊家具蒙著厚厚一層灰。
他徑自往最偏僻的小房間裏走,推開那扇不靈活的木門,裏麵隻有一個供台,上麵擺著三副遺照,皆由黑紗蓋住,還有兩根燃過一半的白色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