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藍老大原來是一個大土豪!(3 / 3)

沐衣子搖搖頭,道:“這一次,隻怕是西洋已覺,而東土未醒了。你看,那些西洋番人,竟然連一支出海遠航的偏師流勇,都可以有此等精良的火器,這不是很恐怖麼?”

唐龍開玩笑道:“不用怕,藍老大有錢得很,這些兵器,要多少,買多少,就好了。”

沐衣子擺擺手道:“非也非也,這類神兵利器,別人是不會賤賣於你的。”

唐龍笑道:“這幾杆東西,就是買的,不過呢卻是強買,倒沒花錢,隻是花了點血汗而已。”

沐衣子又搖搖頭,道:“但是花了人命,不是麼?其實我所擔憂的,並不是這幾杆乃至幾百、幾千杆火器,而是他們紅毛番人,新式兵器之精良和普及。”

沐衣子仔細拿起火銃,又說道起來——

“你們看這幾杆東西,各個部件,嚴絲合縫,體態相同,卻又明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是同一批次之產,這便是說,他們的匠術,也許已經達到產出千百部件,而能品質如一的道行了。”

“但凡一方勢力,有一利器,便足可稱雄矣。”

“昔者之鑒,燦若繁星。”

“夷人善舟,故而先有四海。”

“夏人好耕,是以割據九州。”

“匈得鐵馬,終究滌蕩漠北。”

“元得騎射,因故滅絕萬國。”

“現時,這西洋,若有了這精妙的匠術,從而就有了這神器的普及。於是,源源不斷、攜帶神器的尚武流寇散遍海外,有朝一日,必可以成為我東人之患啊。”

“看他們武器的精良,工藝之精妙,可見,他們在匠術上,對於中庸之道的運用,卻也已經是出神入化了吧。”

“中庸之道,原意講的便是做事情合用的標準,引申到匠術之中,就是各個部件、各個成品,所要達到的一個合適的模樣、軟硬、品質。”

“我們東人千年求之,到今天,也是小有所成了。可是如今,這西洋番人,也不知是師從各處,竟然達到這麼高的水準了。”

“你們再看,這些西洋番人的兵器,其製作方法,似乎是引入了某種對於部件製作時偏差範圍的控製手段。”

“果真如此的話,那麼他們西洋番人的諸多工匠,每個人在自己的工作時間,裏做出來的成西,到了最後,都會因為控製了偏差,因而在模樣、質地方麵,都不會相差太多。”

“各種構件相差不多,那就可以相互組裝,相互換用。”

“故而,能使萬千工匠、萬千工時之所為,而皆如一人之為。”

“故而,能集萬千工匠、萬千工時之所製,而組為一件器物!”

“故而,能令萬千工匠、萬千工時之心力,而聚於一個領域。”

“一旦如此,那紅毛番人,就可以集合廣大工匠的精華,凝聚成同一批神兵利器。如此將精華彙聚,專攻一處,正如刃之鋒,錐之尖,攻於一點,故而,天下之人,莫能敵之!”

“可歎我們這邊神州東土,現時卻仍閉關自鎖,不聞不問,高高在上,不願直視,不肯放低姿態、學一學番人的好處,不肯實行以匠促農的國策、放開對匠人的高壓束縛。國內的匠人們呢,卻也是固守門戶之見,不肯輕易交流匠術,相互合作。”

“這樣一來,番人能集合眾匠之力,造就一個又一個新鮮有用的神兵利器。而我國匠人卻仍舊匍匐於皇權高壓之下,一盤散沙。長久以往,恐怕這神州中人,終究又是,難以抵擋潛在對手們的攻勢啊。”

“周有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漢有漢武劉徹,仿匈養馬。到今天,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麼一個聖人出列,撥亂反正,延續神州之興呢?”

“如果沒有,那些番人,憑借這種可以集合萬千人之力而成於一器的匠術體係,進而又可以研發、產出萬類神兵利器。一旦占據先機,西洋番人,一舉吞沒宇內高地,霸占四海要津,則西洋之人,高歌稱雄五百年足矣!”

唐龍聽得驚詫不已,便道:“那便趁番人大勢未成,帥眾,攻他老家去,亂其心誌,破其匠術體係!”

沐衣子搖搖頭,道:“晚啦!他西洋番人,已經攜神兵利器,漂洋過海,來到我們附近,安營紮寨啦!先機若失,攻之也難。”

淩鷗問道:“聽起來倒是怪嚇人的,如此說來,我們倒是什麼都做不了麼?”

沐衣子笑笑道:“要是想做些什麼,倒是可以學一學神州上的古人啊。”

唐龍道:“卻怎麼學?”

沐衣子笑道:“但凡一方勢力,維持千年之方,其實就隻有四個字——善學、勇武!”

唐龍道:“那就是要我們去學番人那套東西?”

沐衣子頷首道:“如果番人已經有了那套匠術體係的話,然也。不僅要學,還要學好,用好!”

唐龍搖搖頭,道:“我聽說,番人可是頗信鬼怪,神神叨叨的。我們這一幫人,自小尊奉清風善道,心智純淨,悠然自在,可不想學他們那等齷齪東西!”

沐衣子道:“是,善道有雲,智者做事,理當不問鬼神。不過對於番人之說,我們可以學其精華,棄其糟粕嘛。如若是大明朝廷,或者哪方豪傑,又或者是我們清風本家、外家一眾人等,傾得了一時之心力,學得來這種匠術體係,產得出那些神兵利器,再複青出於藍勝於藍,如此,假以時日,集結海內工匠,結成同命之幫,到了最後決戰之時,必定可以易形攻守、挪移乾坤了。”

唐龍、淩鷗聽罷,這都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