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靜妃韓氏,秀毓名門,恭肅持身,身懷皇嗣,特此晉從正一品貴妃,曉諭六宮,共襄喜慶。”
傳旨的宮人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賀喜道:“恭喜娘娘了。”
韓靜直直的看著傳旨的宮人,瞳孔中沒有一絲情緒,她臉上鋪著濃重的脂粉,麵對著賀喜聲,她顯得尤為冷漠,隻是唇角扯扯著一抹淡淡的笑:“左晴。”
左晴應了一聲,隨即拿出預先準備好的賞賜,交到了宮人手上。
伴隨著宮人的謝恩,淑賢宮又恢複了往日肅靜。
因為身懷皇嗣,靜謐的淑賢宮早已換回了從前華麗的裝潢陳設,如今滿是富麗堂皇。寢宮牆壁鑲嵌著璀璨的寶石,滿室的紅色綢緞,彰顯著淑賢宮今日的喜慶,香爐燃放著濃鬱的熏香,輕煙嫋嫋充斥著整座淑賢宮,吸入鼻腔,使韓靜更加心煩頭昏。
左晴站立韓靜身側,道:“奴婢打聽到,皇上本意等您十月懷胎後再作打算,此次晉封的匆忙。”她靠近韓靜耳邊,輕輕道:“背後是公子在推波助瀾。”
得知韓靜有孕,李辰則也沒有半分情緒,隻是命人核對了下侍寢冊子,隨後便重新投進政務之中,距離韓靜宣布有孕已是一月前的事情,李辰則一步也沒踏進淑賢宮。
韓靜波瀾不驚的眸子泛起一絲漣漪,苦笑:“難為阿行,那麼不喜前朝紛爭,卻還是願意為了我這個長姐,費心做這些事情。”
韓靜隻比韓行大兩歲,卻不負眾望擔起了長姐的擔子,進宮前夕,父親語重心長隻囑咐了她兩句話。
一是攏住皇恩,昌盛韓氏。
二是聖眷優渥,勿忘舍弟。
積鬱內心的情緒,在陷入回憶的那一瞬間崩潰瓦解,韓靜掩麵而泣:“父親他當真是老糊塗了。”
左晴輕語安慰:“娘娘,您千別動氣,千萬當心身子。”
韓靜雙手捧腹,喃喃道:“我這個身子……”
心都死了,身子不過一副空軀殼罷了。
韓靜抬首:“通敵啊!”她轉眸看向左晴,“他怎麼敢的?!”
李辰則待朝中臣子一向優容,對於韓振這種輔佐兩帝的老臣更是敬重,可韓振卻鬼迷心竅一時與敵國有了交集,通敵的嫌疑一旦被打在身上,全族都脫不了幹係。
左晴握住她的手,此刻的安撫也盡顯無力,“皇上心裏有您。”
韓靜搖搖頭:“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我這個肚子,我自己比誰都清楚。”
若不是韓行,皇上也不會在未生產之時便晉封韓靜為貴妃。
“皇上對我好,卻又若即若離,若不是父親,我當年也不會那麼快的被直接安排入宮,當年與皇上那一遇,也全是算計,父親的權力夢,醉得太深,夢的太入迷。”
韓氏在北川已是高門巨族,堆金積玉,不知韓振還在不滿足什麼?
韓靜麵如死灰的闔緊雙眸,神色凝重,一顆心心扭作一團,忐忑不安。
天子無福民遭難,國君有德民安樂。
李辰則眼裏絕不會容下一粒沙,通敵的下場隻有一個。
便是死。
三個月後
李辰則手掌摸了摸韓靜的肚子,道:“朕瞧著你這肚子和從前一般無二,孩子倒是個懂事安靜的。”
“皇上,這才四個月沒那麼顯懷呢。”
李辰則抬起手腕,隨手甩了甩翡翠手串,微眯著眼,悠悠道:“你月份漸漸大了,以後別出去亂走了,前段日子政務忙,也沒顧得上你和孩子。”
“皇上日夜操勞國事,臣妾自然明白。”
韓靜眼眸不動聲色流轉,側麵打聽:“隻是不知什麼事情如此棘手,皇上竟數月無休的操勞。”
聞言,李辰則瞥了她一眼,韓靜轉了話鋒,又道:“臣妾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怕皇上操勞過度。”她把手輕搭在李辰則胳膊上,“您是天下的君主,萬望要保重龍體。”
李辰則笑了笑,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朕知道你懂事,沒什麼好忌諱的,你懷著身孕少操心,告訴你也沒什麼,媱族近來虎視眈眈,其實多年來他們一直不安分,隻是有一點奇怪,他們最近宛如神助,頻頻滋事卻又適可而止。”
他憂思:“朕要是辦他們,也不能太草率。”
韓靜心裏驀地一慟,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對上李辰則的視線,她慌忙垂下眼簾,手心微微泛汗,絹帕也已攥得滿是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