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出使……
跟隨出使……
冉景騰提前歸朝,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安澤熙,原本惺忪睡眼,一下子睜得圓亮,完全沒了之前的疲態,不顧眾臣在場,也不管眼下最急的是何等大事,而是對著冉景騰眉開眼笑,道:“愛卿重病數日,朕好生掛念,日日食之無味,還總有一群糟老頭在耳邊嘮叨個不停,讓人好生厭煩。”
朝堂之下,一幹重臣臉色皆灰。冉景騰麵無異色,隻當耳旁風,不發一言。
安澤熙笑得更歡,“愛卿身體尚未痊愈,可別累著。來人,賜座。”
冉景騰毫不客氣,便在大殿之上坐了下來,接下來便是討論進貢之事。
最先發話的是禮部尚書符有為符大人,“啟奏王上,如今趙大人突患重疾,出使的大隊人馬又出發在即,請王上重新任命新使持節的人選。”
安澤熙笑眯眯地望著冉景騰,懶懶地問了一聲,“眾愛卿可有好的人選?”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先開口。
安澤熙嗤笑,然後點了一下閻琨,“閻愛卿認為呢?”
閻琨輕咳嗽了兩聲,道:“啟奏王上,微臣以為至寧侯爺最宜擔任此職。”
冉景騰嘴角輕勾,麵部保持著不以為然的淡笑。
安澤熙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突然斂了去,但不過是眨眼之間又重新回到臉上,道:“至寧侯爺剛剛大病初愈,朕便派他護送玄英劍等前往金域寧國,豈不是顯得朕乃殘暴之人?”
這時,崔相突然開口道:“啟奏王上,侯爺乃金域寧國人,離鄉數年,若是此次能護送玄英劍等,不僅能顯我朝誠意,更能解侯爺思鄉之苦。微臣早聞侯爺思鄉情切,”他轉向冉景騰,“侯爺,老臣說得可對?”
冉景騰睇望了一眼安澤熙,安澤熙的臉上明明寫滿了反對之意,但又不得不扯著難看的笑容看著他。
冉景騰道:“啟奏王上,崔大人說的是實情,微臣離鄉數年,確實思鄉情切。隻是使持節一職微臣恐不能勝任,此次前去金域寧國路途遙遠,微臣又逢大病初愈,若是途中舊疾複發,耽誤了大隊行程,將有辱王上聖命。但微臣願護送玄英劍前往寧國,願為王上分憂解難,哪怕隻是一名小小護衛。”
安澤熙微眯著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一一看向朝下眾臣,“眾愛卿認為呢?”聲音雖透著懶散,但卻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一幹眾臣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誰突然表示讚同,一個個跟著大呼吾王英明。
安澤熙一雙黑眸微眯且挑,片刻,凝視著冉景騰,便狠拍了一下龍椅扶手,大喝一聲,“好!禮部侍郎武德海上前聽旨!”
……
一群還待有事啟奏的群臣麵麵相覷,立在大殿之上久久未能回神,然而聖旨已下。禮部侍郎武德海被任命為新的使持節,冉景騰則被任為副使,若是途中稍有不適,可隨時歇息,無須隨大隊前行。
朝後,安澤熙在偏殿單獨召見了冉景騰,此舉早在冉景騰預料之中。
冉景騰邁入殿內,安澤熙躺在榻上的身體未動,幾個美人相繼伏在榻前伺候著他。他懶懶地隻是抬眸看了冉景騰一眼,便媚笑一聲,“愛卿這病終於是好了,否則,朕倒是要將太醫院那幾個老匹夫關進天牢了,區區一個風寒,卻讓愛卿病了這麼久。”
冉景騰自認這麼多年來,安澤熙給他的權力與榮華富貴皆是難想象的。安澤熙這個人,從認識的那一刹開始,一直都是嬉皮笑臉,從未見他有動怒之色,即便是方才,也是怒不形於色。
是敵是友,難有定論。
冉景騰從心底厭惡他,如果說他的自尊與身心在六年前深受汙辱踐踏,安澤熙於他,同樣如此。
冉景騰淡淡地回道:“謝王上關心。微臣的病已無大礙,禦醫說微臣體質虛寒,乃霧麒虎國冬日的氣候所致。”
“體質虛寒?氣候所致?既然如此,不該靜心調養一些日子嗎?愛卿又為何自薦出使?當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安澤熙當下伸手將伏在榻上侍候的美人推了下去,殿內其餘幾位美人,見勢嚇作一團。
“情勢所迫,迫在眉睫。更主要的原因的確是微臣離鄉多年,思鄉情切,想借此機會回鄉看看。”冉景騰鎮定道。
“還不都給朕退下。”安澤熙低喝一聲,美人們戰戰兢兢地離開殿內,他從榻上坐起身,微微眯眼,“思鄉情切?你家鄉不是早已無親人了嗎?何以突然思鄉情切?每年清明你會回鄉祭祖,這清明不是還沒到嗎?出使至少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說病就病,說走就走,獨留我一人孤軍作戰嗎?我會十分寂寞的。”安澤熙不再自稱朕,這個朕的確是夠孤獨。
安澤熙雖然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是冉景騰卻是知道他其實是動了真怒了。安澤熙是個鮮少哀怒的人,永遠都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對任何事情總是漫不經心,這一點兒倒是令冉景騰佩服。
冉景騰道:“我答應王上的事,就算是隻剩下一口氣,也必定辦到,但王上曾答應過微臣,若是微臣有任何事要做,就算是殺人越貨,喪盡天良,王上也不會加以阻攔。王上也知道我有些心願未了,即便是此次不自薦出使,微臣也打算向王上告假。”
從一開始他就未曾隱瞞過安澤熙,他忍辱偷生至今的唯一目的便是複仇。安澤熙能給他想要的一切,而安澤熙想要的東西,他亦可以達成。
安澤熙輕輕踱至他的麵前挑了挑眉,沉默了許久,才道:“我隻是覺得出使的時日比較久,久到讓我難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