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形裏的兩個人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們停止了舞蹈,背靠著玻璃板坐了下來。富隆從口袋裏掏出一本雜誌,開始閱讀起來。而唐騰則拿出一副紙牌,獨自玩了起來。音樂改為了重金屬風格的,又有點像搖滾。但是我們觀眾可不會被這吵鬧的音樂吸引注意力,我們還是全身心地凝視著正方體裏兩個人的一舉一動。一群化妝得很古怪的家夥湧上了舞台,他們又唱又跳,又叫又鬧,像是一群瘋子。
在以上敘述的這些過程中,正方體以及正方體內的兩個人都沒有離開過大家的視野。我們始終可以看見他們——並確定他們都還活著。當然,我說這句話完全是因為我此刻已經知道了之後會發生的可怕事件。
大約在近20分鍾以後,待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退出舞台以後,那束白光也收起了,整個表演大廳又陷入黑暗之中。
又是10秒左右,或者說更短一些,大約7秒左右。燈一下子都亮了起來,映入我們眼簾的,是那塊巨大的帷幕。又過了1秒,帷幕驟然被拉起。
最可怕的場景出現了——原先在A裏的富隆倒在了B裏,似是昏迷了。而原先在B裏的唐騰現已處於A之中,他就非常不幸了——他的四肢、頭顱、胸部,腹部全部都割離開來,橫七豎八地被放在了A裏。
觀眾們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謀殺已經發生,以為隻是一個比較恐怖的魔術噱頭而已。就連我也曾愚蠢地認為,那些肉塊會突然又組合到一起,唐騰會“複活”過來。
然而,魔術團成員驚慌失措地衝上了舞台、機械手臂打開了密封的A正方體、肢解的屍體被分別取出,這些鏡頭,徹底打碎了觀眾的幻想,也擊破了觀眾的心理防線。哭聲、慘叫聲、慌亂的腳步聲,這一切,使我感覺正身處人間地獄之中。
由於警務人員的身份,我在出示了證件之後,檢查了舞台。十塊玻璃板完好無損,其他地方也絕沒有異常之處。
我現在把各方麵的口供說一下吧。
觀眾方麵的其實就是我剛才的敘述,我想我已經說得很詳細了,那麼就不再複述了。
魔術團方麵的口供也是統一的——這個“夢幻空間”節目其實按照計劃,並不是個魔術節目,而是惡搞性質的純娛樂節目,目的在於調節氣氛。本來要是一切按計劃進行的話,應該是第二次帷幕拉開後,富隆依舊在A裏,唐騰依舊在B裏,然後機械手打開兩個正方體,唐騰大罵富隆,隨之下台,頗為搞笑。
主持人的口供,其他部分都與魔術團成員一致,隻是另要補充一點——主持人之前不是對唐騰耳語過嗎?他就是告訴唐騰,要在正方體內跳舞、玩牌,最後要大罵富隆等等。他說他選擇唐騰是隨機性的。
富隆的口供也無特別之處,與前兩份所差無幾。當被我們問及他是怎麼來到B裏的時候,他自稱自己在黑暗中突然被迷暈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當然,他這裏所說的“黑暗之中”,是指帷幕第二次落下前的那次黑暗。
唐騰的家人與朋友的口供綜合起來如下——他是一位中學教師,也是一位魔術愛好者。不過他從未與“幻界”魔術團的人有過任何來往——至少,他從未透露過他與該魔術團有交情。但他非常喜歡該魔術團,可以稱得上是所謂的“粉絲”了。可這畢竟與本案無關,是吧。通過調查基本排除了他有自殺傾向——其實這也就是例行公事一問,誰能把自己肢解咯?
為了防止你做出某些不切實際的假設,我想我得把一些事情給你說清楚咯。
首先,本案中涉及的相關人等,並沒有任何一對雙生子的存在。而且,那些屍塊全部都是唐騰本人的。
其次,整個舞台並沒有任何秘道之類的東西。再者,機械手臂的最大稱重量即一塊特質玻璃板的重量,所以並沒有可能把正方體整體拉起、平移。還有,那些特質的鋼化玻璃板都是定製的,全世界隻有這麼10塊。並且,對於正方體而言,除去用來封頂的那塊玻璃板以外,豎立著的四塊玻璃板不能單單抽走其中任何一塊,不然正方體將會倒塌。
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當被肢解的屍體出現在我們麵前,一直到機械手臂拉起封頂的玻璃板,在這期間,兩個玻璃正方體都處於絕對的密閉狀態——由於我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所以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玻璃板直接的鏈接搭扣完好的扣著。
以上情況都已經經過了我們警方的反複調查核實,保準沒有差錯。
就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況而言,我就隻能告訴你這麼多了。總之,這個案子非常詭異就是了,不瞞你說,我至今依然毫無頭緒。
就說到這裏吧,我期待你能早日推理出個所以然來——非常期待!
代我向你的父母問好,我擇日一定登門拜訪。
鍾旭PS:這封郵件的附件裏是舞台上各物體示意圖,以及正方體結構示意圖,希望對你有幫助。“這次的小說看起來和以往的風格不同啊。”馮亮讀完,如是說。“啊,是啊,偶爾轉換一下風格嘛。”
“謎麵看起來非常匪夷所思啊。”冰穎摸著下巴,已經開始了思考。許靜怡剛想湊過去仔細再讀一遍謎麵,突然伸過來一隻粗黑的手,把雜誌抓了過去——是天闊。他不顧旁人,徑直翻到了後幾頁的解答部分,嘴裏念念有詞。“‘鍾旭兄。我們的確是好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