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別說這個話題了……”許靜怡今天第三次後悔來到這裏。“好吧,我們回到月亮姐姐的案子上。”馮亮攪拌著杯子裏的冰塊,“這個案子的確太奇怪了,單純從動機來看,死者沒有被殺的理由,也沒有被分屍的必要。無論凶手和分屍者是一個人或是兩個人,他或他們都做了沒有必要的事情。”
“是啊,死者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社會功能,也沒有任何人際圈的老乞丐。他的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他活著對任何人也都沒有壞處。他的屍體也沒有任何缺損,也沒有切割以外的異常痕跡,又是個獨立的案子……唔……好難,好像完全沒有突破口的樣子。”小寶想了半天,說道,“月亮,你確定你不是寫了‘凶手是個變態’之類的理由嗎?”
許靜怡眉毛一挑:“當然,凶手不是個從分屍中獲得快感的變態,是有著分屍的理由的。”
“可是用這份‘解體講義’中的任何一條,都無法解釋這起案子啊。”小寶咬著指甲,看著手裏的《解體之源》。
“哦,那份講義啊。”許靜怡用不屑的口吻說道,“你覺得很好嗎?我可是覺得有個很嚴重的漏洞呢。”
“講義的漏洞?”小寶有些驚訝。“是啊,一個很大的漏洞呢。”
“任何的講義都有漏洞啦,卡爾的密室講義,有棲川有棲的不在場證明講義,都有漏洞。但是……嗯,說實話,我覺得這份解體講義已經總結得很詳細了。”
“嗬嗬,那個漏洞啊……”許靜怡故意不說下去,喝起了茶。“嗯?”馮亮、小寶、冰穎都用期待地目光看著她。“那個漏洞啊……”許靜怡慢吞吞地放下茶杯,“很明顯哦。”
“說起不在場證明呢,就不得不說克勞夫茲的《桶子》。這本作品在我看來名氣大過實力,屬於‘沒看過很遺憾,看過了更遺憾’的作品……”天闊又無聊的聒噪起來。
馮亮這才發現天闊這家夥已經秋風掃落葉般的把披薩都吃完了。他歎了口起,喚道:“小姐,再來份這款披薩。”“是怎樣的動機呢?殺人也好,分屍也好,總該有個動機吧。特別是分屍,如果沒有一個動機驅使,精神正常的人絕對沒有必要耐著性子用砍刀分屍。”小寶托著腦袋,苦苦思索。
“說起來,我最喜歡的一個殺人動機,是東野的《放學後》。”冰穎說道。
“噢噢,那個啊……嘿嘿。”馮亮笑得有些猥瑣,偷偷瞟了幾眼許靜怡。
“嗯……我想,這個動機,一定和之前提到的那條線索有關。”小寶是三人中思考得最認真的,“‘死者生前結識過一位藝術家’,就是這條。”
“藝術家的話,是什麼藝術家呢?繪畫?”小寶學的是廣告設計,有很好的繪畫功底。所以首先就拋出了自己的拿手項目。
“這個呢,就不便透露了哦。但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提示呢——這種藝術,和分屍有緊密的關係哦。”
“和分屍有關的藝術?!”馮亮驚訝地盯著許靜怡,言下之意是——真的有那樣的藝術存在嗎?
“是哦,與分屍緊密相關的某種藝術呢。死者和那位藝術家相識的那一刻,或許他被分屍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許靜怡說著,又挖了一小口摩斯蛋糕送進嘴裏。
“啊,莫非是……是……”小寶的腦海裏閃現出一本書名,“是文身吧。剛才突然想到了高木彬光的《文身殺人事件》。”
文身這門藝術,或許正如高木彬光先生所說的那樣:“很少人知道文身的美麗,而為這種秘密文在皮膚之藝術所感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很可能是由於先入為主的偏見所造成的,譬如:看到街上的粗工或販夫走卒之類的古銅色皮膚上,有著生手所紋的黝黑的蚯蚓後,即認為這就是所謂的文身;或者認為不論男女,凡是文身者皆為流氓、凶惡的罪犯,要不然就是居於下層階級的人渣,以及人生戰場上的失敗者,他們無視於嚴肅的曆史真相,甚至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人們對於文身的看法,通常是以上兩者之一。”因此,文身被視為是很可怕的一門藝術,日本曾經明令禁止文身。即使有人偷偷文身,也無法保存下來。“許多名作、傑作都已化為泥土,甚至煙消雲散,即使是鳳毛麟角也遍尋不獲了。”但“隨著醫學的進步,原本無法留給後人緬懷的文身作品。如今,也可以作某種程度的保留了,一個方法是拍照;另一個方法則是剝下文過身的人皮,然後經特殊的加工法保存下來。”許多人更喜歡後者,因為以真人皮襯托的文身圖案,才見其風韻。接著,作者又描寫了“珍藏了近百張的文身人皮”的東大醫學院標本室的狀況。這足以證明,的確文身的魅力,是需要貨真價實的人皮來展現。所以許靜怡才會說,這門藝術與分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