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親愛的W小姐

親愛的W小姐:

好久不見,這似乎是我第一次為你寫信呢。

意識到自己不太特別這件事,最近令我有些傷感。但大概在你眼中,你早就已經把我歸類為“平凡人”中的一分子。我當然不會因為這個責備你,這一點都不奇怪。我的意思是,在我成長的二十年中,我常常覺得自己身邊充斥著各種各樣無聊的人,他們中有的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化妝打扮,隻是因為渴望一次也許二十分鍾都不足的性愛;也有人無時無刻不在抱怨自己的身材多麼糟糕,但下一秒就抱著全家桶裏的吮指原味雞大啃特啃;還有一些人,他們的生命幾乎如行屍走肉般無趣,在上班的時候拚了命想跟討厭的人融為一個圈子,下班後隻能癱死在沙發上看無聊的綜藝節目和電視劇。這些人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缺乏和無趣程度令我感到懼怕,我甚至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自己成為他們中的一分子。

但最近這種擔心戛然而止,因為我發現自己確實正在變成這種人。我前一段時間,在豆瓣看到一個人寫的文章,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很喜歡周傑倫,但他的爸爸一點兒都不理解他;那個時候他就發誓自己長大以後一定不要成為像他爸爸那樣不通情達理的人;然後十多年過去了,前幾天他發現他的表妹對郭敬明和他導演的《小時代》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狂熱,他對於這件事非常不理解,甚至嗤之以鼻,轉頭一想,他才發現自己成為了“自己所討厭的人”。我最近的狀態大概就是這樣子的,你知道我出了一本書,其實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我當然也不希望被人看輕,所以我很努力在各種渠道宣傳這本書。今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發現這樣的自己真的很蠢,以為世界會繞著自己轉,但說實在話,說不定別人覺得這本書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現在特意起床,把那個用來給讀者曬書的相冊刪掉了。有時候,我覺得為了出書而寫作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學會知足,這樣的生存方式總還是要比朝九晚五作五休二自由得多。我前兩天重新回了一趟公司,想試試看自己還能不能重新變回正常的“上班族”。但我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做不來這件事,上司交代的事情我兩個小時內就完成了,但即便是這樣,我也還是要在辦公室熬到六點半,盡管去上班之前上司也說著“沒關係,你如果沒事了早一點下班也沒關係”,可是但凡一到公司看到別人拚死拚活在加班自己實在沒有什麼立場“早退”。關鍵是,對現在的我來說,打心底裏已經覺得辦公室友誼虛偽得很,很多我以前的同事,大概是從沒想過我還會被上司重新說服回來,重新相處時總有一些說不出的不自在——這些人在你離職之後就根本沒有想過再要和你有聯係,所以你的突然出現對他們來說反而是災難。

因此,當我做完手上的工作偷偷玩了兩盤三國殺又不太好意思看《威爾和格蕾絲》隻好觀察他們時,一直在想象現在熱絡地討論著在淘寶拚單買某種零食的他們,如果其中一人辭職,其他人會不會和他還有聯係。我固執地認為他們不會再有聯絡了,不然總覺得他們沒有再聯絡我是我的原因。但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是我的原因,比如我們第一天上班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我覺得坐我對麵的白羊座女生好像看起來就不太喜歡我。

說實話,我真的不太信星座這個東西,但大概真的是因為我是水象星座的原因,火象星座好像都跟我處不來。我以前有過一個室友是白羊座,我後來搬家的時候甚至都不肯讓我把一箱東西寄放在他家。身為天蠍座,盡管現在我跟他依舊保持著聯絡,但這件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還有,我跟獅子座好像也處不太來;不過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其實都不知道自己跟哪個星座處得比較好。我的身邊有很多水瓶座,但我一直覺得水瓶座是外星人。我猜大概是金牛座吧,因為對宮嘛。哎呀哎呀,不討論星座了,再說下去天就要亮了。